秦放鹤才要?再开口,就?听旁边的齐振业嘶了声,扭头?一瞧,这?厮口水都流出来,还捂着腮帮子?去够杨梅呢!
秦放鹤:“……”
就?真爱了是吧?
汪淙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可不是这?样吃法?,杨梅好吃,每次也不可多食,不然该伤脾胃了。”
齐振业这?才罢了。
只仍有些?意犹未尽,直到六月初离开杭州时,还带了许多果干。
江南湿热,又多雨水,熬住了梅雨的两个?地道北方人终究还是败在蒸笼一般的酷暑之下,彻夜难眠,不思?饮食,短短数日之内暴瘦几斤,只得?连夜北上。
汪淙甚是不舍,若非两地相去甚远,唯恐下回乡试折腾,必然要?一道同行了。
秦放鹤也颇喜欢这?位师兄,出言宽慰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且一时分别只为来日重逢,如今你学问已?成,来日必然高中,你我?自有京城重聚之日,又怕什么呢?”
说归说,汪淙到底落了一回泪,送别当日喝得?酩酊大醉。
离开之前,秦放鹤还带着齐振业去向杭州知府刘兴玮道别。
后者十分依依不舍,听闻他们要?走民道,当即大笔一挥,写了个?条子?。
“路途遥远,又是这?样天气,民道如何使得??且你们带着土产,又多一辆马车,万一给歹人盯上,本官来日也不好向汪公交代。正好我?有两件差事正要?打?发?下头?的人去办,你们便随他们的船一起,仍沿运河北上,车马也一并上去,既快且平,又借着水汽消暑。”
这?个?人情当真来得?妙,秦放鹤也不假客气,正经道谢,便同齐振业一并登船而去。
只是因要?配合对方日程,便不好胡乱停靠,途中到达距离清河府最近的一处码头?时,二人便趁着船队靠岸休整补给之际,找了专门的镖局,将?带给翠苗和?妞妞母女,以及县学山长并诸位先生的江南土产,并秦放鹤专门给白云村众人的书信,一并送了回去。
沿河北上,逆水顺风,又可借助人力,端的迅捷。
船队并不到京城望燕台,然也一口气走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路程,省时省力。
双方作别后,秦放鹤和?齐振业又另外寻了一道进京的船队,交了银子?搭伙,不紧不慢走了。
如此一路顺畅,终于与七月下旬抵京。
重聚
秦放鹤和?齐振业一行人是七月二十一傍晚赶了关城门前的最后一批,自东南水门而?入。
稍后登岸,弃舟还车,听着哒哒马蹄声重新回荡在耳畔,颇有些感慨。
过?去短短数月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再看眼前这貌似没什么变化,实则芯子已经清洗过若干次的京师,秦放鹤习惯性闭上眼,用力吸了口过?肺晚风。
嗯,就是这个味儿!
这座边边角角都被政治浸透了的古老城池,连呼吸间?都充斥着金钱和?权力的气息,令人身?心舒畅,欲罢不能。
入了城,秦放鹤和?齐振业便在青龙东街路口分道扬镳,各回各家,约定来日再聚。
到家时?,汪扶风正与姜夫人用饭,听到外头有人来报,说秦放鹤回来,都是大喜,复又笑骂道:
“你这老货也糊涂了不成,这个却有什么好报的,还不把人领进来!”
管事笑道:“二爷说了,一路风尘仆仆,头发散乱,实在不好直接面见长辈,已经先?回小院儿梳洗去了。”
如今汪府上下?都直呼秦放鹤二爷,待遇与当初汪淙在时?一般无二。
姜夫人忙命人添置碗筷,又让加菜,“孩子这么晚回来,肯定还没用饭呢,一路奔波,也不知瘦了没……对了,他爱吃口味重些的肉,来不及细炖,还是叫人去外头买一个。再者长途奔劳,脾胃虚弱,肉也不好多吃,让厨房添两个滋养脏腑,容易克化的清淡菜来。”
汪扶风便大咧咧道:“瘦是肯定瘦的,小孩子长个儿的时?候,说不得?也就?抽条了。”
见姜夫人面色不善,他立刻重启话题,“不过?子归这趟差事办得?好,应变也还机敏,不算白跑。”
姜夫人哼了声,不理他,又让人去准备井水镇过?的新鲜瓜果,预备饭后解腻。
汪扶风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笑呵呵为夫人布菜。
约么过?了两刻钟,秦放鹤果然一身?水汽的来了,头发也重新梳过?。
“见过?师父师娘。”
他未及弱冠之龄,除逢年过?节偶有拜见重要长辈,日常并不戴冠,这会儿也只随意用发带绑了,头巾都未曾束,十分清爽自在。
才弯下?腰,就?被姜夫人一把拉起来,带到近前细看,心疼得?不得?了,“瞧瞧,黑了,瘦了,可?怜见的,大热天赶路,遭罪了吧?”
旁边的汪扶风才要说看着瘦了,其实也精神了,只是抽条不少?,所以不显胖,但一想起方才挨的白眼,便又很明智地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