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表率,想?全身而退也难。
那茫茫大海令人闻风丧胆,万一出去了,生?死难料,纵然能保太平,可大家在大禄朝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突然几年背井离乡开荒拓野的,这谁受得?了。
秦放鹤说:“陛下心思,远非我等臣子所能揣测的,不过说来说去,来日只管跟随陛下脚步也就是了。”
赵夫人听罢,不免叹息。
听这个意思,是有八分准了,看来不放点血,只怕是不成的。
见她如此,秦放鹤索性又貌似不经意提了一嘴,“故土难离,这些事陛下也明白,若果然成行,便是我朝颜面,也是陛下恩德广洒,说不得?便要立功了……可话说回来,世间事多是十全九美?,这海路茫茫,难免……”
赵夫人和阿芙心尖儿一颤,都?听出了他的画外音。
这件事,说是苦差事,也不尽然,但确实风险极大,保不齐就回不来了……
果然,下午赵夫人匆匆出城,回到国子监同宋伦一说,后者顿时就将?心里那点忧愁抛到九霄云外,细细琢磨起?来。
言之有理!
送去容易,回来难呐!
让谁去,让谁立功,让谁回来,猴年马月回来,如此种种,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固然是危险,殊不知,也是机会,打造一言堂的机会。
宋氏一族对外倒也罢了,可内里呢?本家分家枝杈纵横,各怀鬼胎,有支持自家的,自然也有反对的,烦不胜烦。
偏偏为了名声,还不能轻易动干戈。
如今,可不就是天大的机会来了么?!
平静
当日?大朝会?上,秦放鹤一番“百姓不易”的话难免触犯到某些世家贵族的利益,几位皇子也担心万一拉拢了?他?,又吓跑其他?盟友,不由?踟蹰起来,无形中给了秦放鹤几天清净。
天元帝开始频繁召见进京述职的地方官,与他?们详谈,深入了?解实况。而了?解得越多,天元帝也越加感?慨,还真是让那个小子说着了。
各级各部,情况各不相同,甚至哪怕毗邻的两个村子,一个地势高些,一个地势低些,向阳、背阴,就不能一概而论。
一刀切的策略是行不通的,需得对症下药。
那小子当时说过一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哦,精准扶贫。
除此之外,选拔一批有魄力的地方官也迫在眉睫,不能总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混日?子,得敢想敢干,不然朝廷养他?们做什么呢?照葫芦画瓢,谁不会??
在这件事上,远东知州周幼青做得就很不错,颇有成绩。
唉,得力的人还是少。
半夜天元帝睡不着?,就跟皇后念叨,“朕有心去做,尚且如此艰难,那许多地方官出?身大族,不识五谷、不辩禽畜、不沾春水,一味高雅起来,如何敢指望?”
所以?必须得有一批底下起来的寒门子,能力品性暂且不提,起码上来就懂这些。
懂,就有可能干成。
皇后也小五十岁的人了?,还被拉着?熬夜,也是好气又佩服,“陛下说的是,不过底下的人读书艰难,上来的人就少,说不得要略等一等。”
天元帝叹了?口气,“只不知我等得了?多久……”
待过了?知天命之年,他?还能有多少光景?
想做的事太?多,剩下的日?子太?短,几个皇子呢……难当大任,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快别说这话!”皇后一声?儿打断他?的多愁善感?,“前几日?还不知是谁到处炫耀,能拉得开重弓,一箭射中鸽子眼的……”
哼,才有嫔妃怀孕,你却做什么娇娇儿,偏不惯着?。
说完,径直翻过身去睡了?。
天元帝:“……”
“你瞧你,身为中宫的宽和气度温柔小意呢?”天元帝啼笑?皆非道。
谁知这话偏就戳了?马蜂窝,不提还好,一提,皇后就冷不丁丢过来一句,“若论温柔小意,哪里比得上陛下的王贵妃?”
天元帝:“……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王贵妃!”
早几年就贬了?,怎么还想着?这茬?
皇后不理他?,片刻后,还真就睡过去了?。
天元帝无奈,摇摇头,也拽拽被子睡着?了?。
虽被刺了?两句,但心里还挺受用,倒叫他?想起来年轻的时候,那会?儿的皇后可比现在活泼多了?……
差不多前后脚的功夫,秦放鹤正睡着?,就隐约觉得身边人动弹,瞬间睁眼,“可是哪里难受?”
阿芙不曾想他?这般警觉,倒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否认,“无事。”
“哪里抽筋了?么?”秦放鹤听说,孕期女子极易缺钙抽筋,忙命人掌灯。
阿芙忙不迭制止了?,“确实没?有,哪里就这样大惊小怪的……”
秦放鹤晓得她?惯爱报喜不报忧,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