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妹妹的亲事大约要定了。”
“哦?”秦放鹤问?,“是上回?那人?”
阿芙点头?,“是。”
年前后这些天,宋家思来想去,划拉了许久,终于还是发现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此人固然有野心,也有城府,但想要入官场,这两样反而不?是缺点。
只要宋氏一族不?倒,秦放鹤本?人不?倒,有这两座大山压着,他?不?仅不?会对不?起阿芷,反而会想方设法对她好。
而这几年被带着出入各种场合之后,阿芷也渐渐明白?过来,身处此种环境,恐怕难以?独善其身。
说?什么超然物外、归隐田园,到头?来不?还是要靠家人供养?
她也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永远当个拖油瓶。
秦放鹤道:“她自己想开了就好。”
外人怎么说?其实都不?要紧,日子还是得自己过,要是心里存着疙瘩,一辈子都难受。
夫妻俩说?了一回?,夜里例行胎教后,秦放鹤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苦笑道:“啧,恐怕我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相关奏折卷宗堆积成山,翰林院也被迫提前结束休假,动起来了。
正月初九,秦放鹤再次踏入翰林院,与一众难兄难弟一并开工。
而翰林院的工作甚至要比其他?几个衙门更繁琐。
因为各国使团尚未离京,户部和经贸司那边整天跟洋鬼子扯皮,上到各处口岸选址,下到各国往来贸易关税,一分一厘都要掰碎了细算。
一群平时?风度翩翩的衣冠禽兽到了谈判桌上,也都争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跟街头?为了一棵大葱一棵白?菜杀价的小贩没?什么分别。
这一忙就到了三月,阿芙找出来春衫让秦放鹤换时?,他?竟有些恍惚。
这就春天了?
各国使团陆续踏上返程,而压了一冬的江南巡堤大案也开始落下帷幕。
残冬过,万物生,三月末,第一颗人头?落地。
紧接着又?有第二颗,第三颗……
江南富庶,江南的贪官也富庶,几道抄家令扔出去,国库以?惊人的速度重新丰盈。
具体多少,秦放鹤暂时?不?得而知,但是兵部再次开口要银子的时?候,天元帝空前大方。
四月初八,高丽和倭国使团作为坚守到最后的两组,也终于离开。
与他?们一并踏上返程的,还有大禄两支舰队,包括并不?仅限于儒生一百,医官并各路匠人若干。
为保太平,另有沿途护送的兵士数千。
其中为协助高丽抗辽,另有火炮和战舰若干,并进一步开放礼成港,降低赋税。
根据约定,抵达目的地之后,两国将单独划出一片区域,作大禄舰队安置之用,并就地兴建汉学馆。
作为让步,大禄不?参与学生选拔,全程由当地负责。
而在教学期间,大禄军方不?得随意走动,但作为附加条款,教师和医护人员另算。
在谈判过程中,时?刻承受辽国压力的高丽全程比较配合,倭国则花样百出,花了近乎双倍的时?间才签订打折般条约。
最大的区别就是,高丽那边没?有约定大禄官方人员何时?回?归,倭国则以?一年为限。
主动留在太学的高丽王子王焕听罢,一声长叹。
事情,果然还是朝着他?最担心的方向狂奔而去。
坚船利炮,看似抗辽,可?焉知不?是震慑高丽全国?
大禄朝水师威震寰宇,高丽朝廷看了,必然肝胆俱裂,日后如何再挺直腰杆?
只怕这一遭,才只是个开始……
【捉虫】当爹(一)
使团前脚刚走?,礼部尚书柳文韬后脚就接到入阁的旨意,当场老泪纵横。
盼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不枉费他在使团来访期间精打细算,既保全了体面,又风光好?看,总算成?了。
这道旨意一出,满朝躁动。
内阁满员六人,如今柳文韬填补了最后一个缺,那……卢实呢?
巴巴儿?从南边调回来,就一个工部侍郎兼大学?士就打?发了?
柳文韬去内阁报道第一天,包括董春在内,谁都没有先开口,都齐刷刷去看上首的卢芳枝。
而卢芳枝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非常从容地对?柳文韬表示了欢迎,然后迅速派了任务,半点为难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柳文韬知道,明面上卢芳枝不可能对?自己发火,因为旨意是陛下下的。
但无论如何,两家仇怨已结,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以后自己的日子,怕会?不好?过。
那又怎样?
富贵险中?求,官场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若自己不上,上的就是卢实。待到那时,自己作为手下败将,处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