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传来迷迷糊糊的呢喃。
秦放鹤放下筷子过去,“醒了?”
阿嫖的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熟练地?往他这边蹭,吸吸鼻子,“香……”
阿姚早醒了,不哭不闹,正自己抱着脚丫子啃,听见亲爹过来,咧开嘴咯咯笑了几声。
“弟弟!”阿嫖睁开眼,揉着阿姚的脸蛋亲了几口,心满意足,又苦口婆心教导起来,“不可以啃脚丫子……”
多脏啊!
阿姚听不懂,注意力早被?姐姐头上晃动的珠花吸引过去,伸了手就要去抓。
“哎呦,你可不能拿这个,”阿嫖一把捂住,麻溜儿翻身下炕,从桌上拿了个饽饽赛过去,“哝,这个好玩!”
阿姚是?四月生的,这会儿都快八个月了,早就开始添加辅食,吃点饽饽也无?妨,故而秦放鹤和阿芙都未阻拦,只将这小子抱到跟前,监督着啃,省得?噎着。
他也不挑,闻着挺香,搂着就啃,啃得?满脸都是?饽饽渣滓和口水,自己还搓着脚傻乐呵。
阿嫖见了就有点愁。
这弟弟看?着傻乎乎的,以后可怎么办哦!
多事之秋(一)
天元三十六年的春节跟往年似乎并无不同,不过若真要挑起?来?,也有,比如秦放鹤就收到了金家送来?的节礼。
“……听说是他家,我还吃了一惊呢,”阿芙笑道?,“毕竟两边素无往来。”
送礼这种事是很有讲究的,不仅要看门第、家世,还要看当家人?彼此之间的交情,来?来?往往的基本上都是固定的。
冷不丁多出一家来,就很显眼。
论理儿?,金晖是秦放鹤的下属,合该走?动着。但其父却是卢芳枝的弟子,今年之前两?边的关系一直非常微妙,莫说送礼,不相?互捅刀子就算难得了。
秦放鹤拿过礼单细细看了,“倒是蛮有诚意。”
也不过是些今年新出的江南丝绸,几样摆件,并几匣子家常点心,还有两?盏精巧的走?马灯,显然是为了上元节给两?个孩子玩的。
不算多么贵重,倒显出几分?亲近和真诚来?,明摆着是金汝为有意低头示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芙说,“人?家巴巴儿?送上门来?,若坚决不收,传出去倒显得咱们没理似的,就是陛下听了也不美。所以隔日?就打发人?回了,打头的是几卷好羊皮,一架小炕屏,再有若干珠子,几样咱们家里的特色干货酱菜……”
如今瞧天元帝的样子,是想护住卢芳枝的身后名,而金汝为一反常态主动示好,也必然提前得了卢芳枝的默许,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秦放鹤都不便回绝。不然,就是打陛下的脸了。
那走?马灯十分?精巧,各处都打磨光滑,不见一根倒刺,纸也是做过防水处理的,中?间是三层嵌套的榫卯平衡装置,就算不小心打翻了烛火也不会乱动,永远笔直冲上,很安全。
秦放鹤孩提时代家贫,自然无缘接触这样精巧的玩意儿?。后来?拜了师门,师长们见他早熟,虽有所关怀,却也不会想到弄这些玩物丧志,故而来?到大禄这么久了,竟还是头一回摸传说中?的走?马灯。
我先?替闺女玩一玩,验验货!
秦放鹤一时兴起?,亲自寻了烛火来?点上,不消片刻,热力推动那内外双层的走?马灯缓缓转动,赫然就是一个完整的神话故事。
他难得这般孩气,阿芙也觉有趣,两?人?说笑许久才睡下。
官员们一放年假,各处的社交活动骤然增多,这边赏花那边赏雪,便是官员本人?不爱去的,自有夫人?带着孩子们过去玩耍。
次日?阿嫖应邀和董娘出门去给手帕交过生日?,原定午后方回的,结果才去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怏怏归来?,腻在阿芙身上不快道?:“也不知哪里来?了那许多人?,我和小姑姑分?明不识得她们,却偏要凑上来?说话……”
闹得她们玩也玩不痛快,索性提前离席回家。
阿芙一听就明白了,指着秦放鹤道?:“这要怪你爹。”
因明年又是三年一度的大考,朝廷还在这个当口宣布加开工科、算学殿试,透出不寻常的意味,于是自下半年开始,京城就陆续涌入大批考生,连翻滚的空气中?似乎都沾染了墨香,十分?热闹。
不光街头巷尾热闹,似秦放鹤这般曾跻身三鼎甲,入仕也发展十分?顺遂的现任官员,家门口也热闹得很。
须知科举本身就跟官场息息相?关,尤其乡试之后,考生们就是半官之躯,日?后是否高中?,并不单看才学见识。
所以如何赶在会时之前获取前辈们的一点指点,获得他们的青睐,就成了广大考生们的目标。
而秦放鹤乃有史以来?头一位六元,真真是广大读书人?眼中?的文曲下凡,名字都自带光圈的,且他的师公?眼见着就要内阁登顶,本人?又深得陛下宠信,自然少不了人?巴结。
放假之前,秦放鹤就在下衙的路上被人?堵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