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马上便到么?”古永安抹着?汗问,顺手?将随从擎起来的伞打掉,瞪了他一眼,“糊涂东西!”
迎接钦差乃是本分,也不知来的哪位、是何做派,万一是个小心眼儿的,转头参本官一个骄奢淫逸、目无尊上,又当如何?
“小人该死!”随从忙收了伞,“千真万确,方才传话?那人说他来时已经过了小河村。”
小河村,古永安飞快地算了下距离,“嗯,倒也差不多?。”
报讯官来就要小半个时辰,他们接到消息后更?衣、赶来汇合又是大半个时辰,估摸着?再等一会儿也就到了。
副提举黄本凑上前来问:“大人可知是什么事?么?实在太过突然,之?前竟一点风声没听到。”
既不是年底盘账的时候,也不是出海盘查,怎么呼了巴哈就到家门?口了?叫人心里慌慌的。
古永安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我做好本分,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市舶司位置敏感,提举大多?做不到三年就要换人,他才来了一年有余,自?觉勤勤恳恳,并无疏漏,所以虽然紧张,倒不怎么怕。
只要这位钦差大人不是来搜刮的,一切都好说!
古永安来得时间不久,黄本私下里跟他也不算特别熟,听了这话?,下意?识扭头看另一位同僚。
同为副提举的赵斯年同步看过来,笑而不语。
两?人虽同为副提举,然一个管出,一个掌入,接触多?却不亲近。
“来了来了!”
方才要打伞的随从突然指着?斜前方喊道。
古永安三人本能地整理着?装,动作十分一致,又同步往那边看去,“哪里哪里?”
就见迎面来了一对人马,打头两?顶青布小轿,两?侧十来个随行,看似貌不惊人,可体态步伐相当一致,显然是行伍里出来的精锐。
最要紧的是,第一顶轿子上如约挂着?信物。
金鱼港每日往来的豪商巨贾不知凡几,珠光宝气讲排场的多?了去,这一行人倒没引发什么特别的反响。
古永安等人忙迎上去,先上前谨慎核对了身份,古永安才带头行礼,“见过钦差大人。”
“免礼,”秦放鹤也不下轿,隔着?帘子道,“辛苦诸位久候,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年轻的声音啊!
古永安暗暗心惊,口中却道:“是,按照大人吩咐,没有惊动其?他人,市舶司也预备了接风的酒席,大人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不妨先下榻歇息……”
陛下这些年果然越发喜欢用?年轻人了,之?前云南一案,听说就派了个三十岁上下的翰林,胆大热血、肆无忌惮,怎么感觉这次的……更?年轻?
莫非,我眼皮子下头还真藏着?什么惊天?大案不成?
不妙,不妙呀!
在其?位谋其?政,若果然有问题,即便本官不知情,也难逃一个监管不力?之?罪……苦也!
有古永安在,秦放鹤和金晖长驱直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进了市舶司后院。
到了这会儿,古永安三人才真正看见钦差大人的真面目:
太年轻了!
秦放鹤整理下官袍,从锦匣内取出圣旨,“市舶司提举古永安接旨!”
古永安三人顾不得多?想,麻溜儿行了大礼,“臣古永安接旨。”
旨意?内容比较笼统,也没什么特殊的,甚至没说秦放鹤为什么来,只是让地方官员全权配合,惹得古永安等人越发惴惴。
若直截了当说明是为何而来,他们好歹还能对症下药,可这般云山雾绕的,才更?叫人惶恐。
宣读完旨意?,秦放鹤对他们面上的疑惑视而不见,笑道:“辛苦诸位亲往迎接,实在是若我等直奔市舶司而来,少不得层层通报,闹得人尽皆知倒不好了。”
一听这话?,古永安等人就懂了,当即表态,“大人用?心良苦,下官佩服,大人只管放心,外头一概不知。”
这是要闷声办大事?呀。
秦放鹤笑着?点头,视线从三人脸上一一划过,语气陡然轻快起来,“我年轻,资历浅,承蒙陛下错爱,委以重任,着?实惶恐,少不得还要诸位指点。”
三名正副提举,最年轻的也四十多?岁了,做他父亲都绰绰有余,该尊重的,还是要尊重一下。
“不敢不敢……”古永安等人忙道。
“我姓秦,名放鹤,字子归。”秦放鹤微笑道,又指着?金晖,“这位是我的副手?,同领此差,姓金,字有光。”
秦子归,秦子归……这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
古永安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微微睁大了,秦放鹤?!
“啊,原来是秦修撰亲至,”古永安忙再次带头行礼,“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这不就是董阁老的宝贝徒孙,近年来陛下跟前的红人么!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