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程沉默片刻,“没了?一个,残了?两个,但朝廷都加倍安抚其家?眷,接到京城供养。”
蒸汽锅炉和燃缸爆炸的?威力?惊人,碎裂的?铁片纷飞,威力?等同炸、弹。
甚至就算只是被热气燎过,皮肉也都瞬间起泡、红肿、溃烂……
两年前加开恩科,如?今工研部天?才汇聚,这绝对是大禄开国以来?,不,或许是这片华夏大地上的?术数、理科天?才们第一次如?此群英荟萃。
所有?人都在玩儿?命式的?研究。
万事开头难,而最难的?开头秦放鹤帮他们淌过去了?,剩下的?便是突飞猛进?,日新月异。
短短一年零三个月,蒸汽机车便迎来?质的?变化:整套蒸汽设备更精密,延展性更强,报废率更低,能量转化率更高,自然也更高效。
如?今再回忆当时场景,饶是高程也有?些心有?余悸,“炸过两次,很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那些本该养伤的?人,次日还飙着?血、瘸着?腿,便再次齐聚,来?做未尽的?研究。
太医署的?人都觉得这群人疯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将是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生在这个时代,何其有?幸;可以加入进?来?,何其有?幸!
士为知己者死?,就算死?在这里,来?日这机车开动所发出?的?每一声怒吼里,也淌着?我的?血!
怎敢懈怠?
有?时候高程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激动得。
这是何等,何等近乎梦境的?壮举啊!
京城风云(四)
转眼一个月的假期结束,诡异的是,秦放鹤依旧没?接到关于自己职位调动的旨意。
问?董春,老爷子只幽幽瞅着他,“等吧。”
简简单单两个字,叫秦放鹤心中越发忐忑。
是好是歹的,究竟怎么个意思呢?
没?奈何,也只?好先回翰林院报道。
但尴尬的是,因他与金晖自?去年五月始,至今缺席合计近一年零七个月,翰林院内部空缺早就?补上了?。
也就?是……俩人俸禄照领,但没?活儿了?!
桌子都被人占了?!
甚至就?连翰林院掌院都在去年换人了?!
新掌院倒笑?得和气,“陛下自?有?主张,你二人忧心国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且去后头检查下卷宗文档,也给新来的做个表率。”
天元帝对这?位六元君的偏爱从来不加掩饰,如今又立下大功,加官进爵只?在顷刻,既然至今未定,那必然是慎而又慎,想来非但会升,而且会高升!
既然如此?,不若做个顺水人情,总归都在翰林院待过?,哪怕未曾公?事过?一日,也是三分香火情不是?
秦放鹤和金晖对视一眼,再看新掌院,“是。”
三人大眼瞪小眼,干笑?一回散了?,犹如三片刚切好的鱼脍,里外都透着不熟。
秦放鹤和金晖往后走的当?儿,一路上频频有?人过?来打招呼,十分热闹。
熟人倒也罢了?,左不过?说些“清减了?”“辛苦了?”之类的寒暄,倒是去年,也就?是天元三十七年新考进来的三鼎甲,对二人十分好奇,既想上前认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过?无论秦放鹤还是金晖,都是长袖善舞的性子,短短数日便再次与众人混熟了?。
康宏私下里还来找秦放鹤打听,“如今你们也算凯旋,怎得封赏迟迟不下?”
这?都进十月了?,再拖,可就?要过?年啦!
秦放鹤苦笑?,“等吧。”
其实拖到现在,对天元帝的心意,他隐约有?了?个模糊的概念,但不敢猜,更不敢说,因为太惊人了?。
倒是金晖显得很平静。
此?番南下,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问?心无愧。
好在现在还有?立太子的事在前面顶着,两人的位置变动,也不算暴风眼。
金鱼港一案前后持续近两年,当?初就?是边查边审的,饶是如此?,也直到十月底才终于?渐渐落下帷幕,关于?各路官员的审判陆续发出,南直隶、浙江一带多家海商也被查处。
其中?最令人震惊的莫过?于?昔日天元帝的乳母,其所在的牛家全程参与甚至主导此?事,又涉嫌强买强卖、贿赂官员、倒卖贡品、偷逃税款等十多条大罪,三法司会审后判处主犯牛润田、牛满舱父子抄家问?斩,诛三族,孙远、钱忠等从犯戴罪立功,赐自?尽,家人发卖。
因正值“秋后问?斩”的秋后,宣判结束,牛家父子隔天就?拖出去砍了?。
那位牛乳母自?小与弟弟相依为命,早在弟弟和侄儿被押解进京时,便曾一同前来,跪在宫门口?求情,天元帝避而不见。
后宣判,牛乳母又写?血书,反而换来胡霖代天元帝的斥责,“……朕念汝昔日情谊,屡屡宽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