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归啊,大业未成,你怎忍心弃朕而去??”
你曾在?朕面前夸下海口,要让这?四野遍插龙旗,如今,就?要食言了吗?
似乎感应到众人的心意,直到六月二?十一深夜,秦放鹤终于转醒。
他觉得自己睡了好久,久到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活像悬浮在?半空中的游魂,然后一睁眼,就?看到了妻子、儿?女们喜极而泣的脸。
阿嫖回来了?
我还?活着!
他努力张了张嘴,声音嘶哑,“让你们,担心了……”
啊,我确实还?活着。
醒了!
阿芙和一双儿?女抱头?痛哭。
秦放鹤还?想再?说什么,可太久没说话?了,一时?间竟有些生疏。
而且好累,真的好累。
分明睡了这?么多天,却仍是好累,想动动手指都难。好似体内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整个?人只剩干瘪躯壳,连脑子转动都不如往日流畅。
阿芙泪流满面,抓着他的手泣道:“你伤得很重,先不要操劳……”
又打发人去?往汪家、董家报喜。
自从他出事?,天元帝便命太医们三?班倒,日夜坚守,如今听?见动静,也是喜极而泣,连忙进来把脉。
“好好好,”曾为他看病的孟太医以?袖拭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元气大伤在?所难免,且不说将养个?三?年五载,说不得还?会留下什么症状,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秦放鹤喘了两口气,“辛苦诸位……”
孟太医顿时?破涕为笑,“哎呦我的伯爷啊,只要您醒了,咱们还?算什么辛苦!”
见秦放鹤虽难掩疲惫,但神志清明,也还?认识人,知道事?,众太医便都放下心来。
许多人高烧过后,脑子就?糊涂了,纵然再?次清醒也废了,秦放鹤此?番大难不死,可见是老天保佑!
秦放鹤顾不得许多,以?眼神示意阿嫖上?前,虚弱道:“告诉陛下,哪国下手,并不要紧,要抓住这?次机会……”
危?机?(三)
望着女儿迅速离去的身影,阿芙不禁疑惑道:“你知道……”
话未说完,她自己就停住了。
不,子归不可能知道的。
纵然他?们私下与辽宁那边有联络,然辰州捷报乃是知州王增五百里加急递送入京,私人传递再怎么也快不过官方。
且柳文韬虽派人来报,却?是直接报至家中,彼时子归正?在街上,不可能知道的。
秦放鹤还很虚弱,略说了几句话就?出了一头虚汗,阿芙忙亲自与他?擦拭。
“阿嫖怎么了吗?”
不用阿芙说,阿姚先就?唧唧呱呱把?辰州之事讲明,“……我姐可厉害了!她亲手杀了一头熊!还把?熊牙、熊爪做成项链……”
太威风了!
虽然有点吵……秦放鹤欣慰地笑了,轻轻握了握阿芙的手,“真不愧是我们的女儿。”
他?确实没来得及闻听喜讯便遇刺,但睁眼看到阿嫖的瞬间,便知今时今日的阿嫖与当日离京时的姑娘大不相同:她身上多?了一种战士般的坚定。
像他?这种人,观察、揣摩,早已成了本能,就?像心跳和呼吸一样,只要活着,就?永远不会停下。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种习惯造就?的本能,他?才能及时发现杀手的不对劲,从这一次刺杀中活下来。
虽不清楚阿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这个孩子定不负他?的期望,做到了一些世人眼中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会尽可能给对方提供面圣的机会。
阿芙叹了口气,“你啊……我们都好,你先好生歇歇吧!磨刀不误砍柴工,来日方长。”
国家大事多?如牛毛,哪里是能做得完的!
秦放鹤笑了下,“好。”‘
又示意阿姚上前,努力抬手摸了摸小伙子瘦下去一圈的脸,“你也辛苦啦。”
分明那日早起离家前,还是个只知吃喝的傻小子,如今一看,竟有了些担当。
孩子长大,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阿姚一愣,突然眼窝酸胀,滚下泪来。
到底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忍了这么多?天,阿姚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秦放鹤掌心,呜呜哭了起来。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阿芙也跟着拭泪,摸摸儿子的脊背,“好了,让你爹休息吧。”
你哭起来太响亮,吵得人脑瓜子疼。
其实秦放鹤不想?睡,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太多?了,但好累。
是那种源自身体最深处的疲倦,所?以哪怕伤口还是很痛,他?的双眼便已迅速变得沉重?。
“七哥……”他?强撑着眼皮,意识逐渐游离。
阿芙忙道:“没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