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村了。
卖鸡的大叔点了点头,低声道:“家里鸡抱窝生了十几只小鸡娃,不敢带来黑市,怕动静太大,这会儿藏在家呢,你要不?要的话回去抓两只?”
顾月淮颔首:“要!叔,你家鸡娃怎么卖的?”
大叔苦笑着摆摆手:“鸡娃能值得几个钱,一只一毛五。”
顾月淮在脑子里飞快的算了账,说道:“这样,叔,你家的小鸡娃我都要了,能不能给便宜点?也不多,一只给便宜个一分钱成不?”
闻言,大叔喜不自胜,忙道:“成!成!”高兴过后,又有犹豫:“你真的都要?要是被逮住了……你可不能说是从我这儿买的。”
顾月淮失笑:“大叔放心就是了。”
话已至此,大叔也不多说什么了,乐呵呵的收摊领着顾月淮回了家。
他家在镇上的百家胡同,这一片建的都是筒子楼。
筒子楼就是几层高,每层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串联十几个小单间,房间面积也都不大,十几平米最多,家家户户都要挤着七八口甚至十几口人。
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搭了灶台,炒菜时满楼飘香,伙食摊在明面上,今天他家吃腊肉,明天我家吃鸡蛋,“吃什么”的话题,也成了筒子楼住户们日日的谈资。
而且,筒子楼水房、厕所都是公用的,每天早起倒尿盆都挤得人山人海。
顾月淮了然,也难怪这大叔着急出手小鸡崽子了,筒子楼狭窄拥挤,邻里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养几只大鸡都够麻烦了,更遑论十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鸡。
大叔家住一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时,一股熏人的气味就扑鼻而来。
顾月淮跟着走了进去,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在摘菜。
大叔把门关上,喜滋滋地对摘菜的大娘说道:“娘,鸡娃卖出去了。”
大娘也是一喜,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转而看向顾月淮:“妮儿,你买鸡娃?”
顾月淮颔首:“是,大娘把小鸡拿出来吧,我瞧瞧。”
她说着,看向床底,她进门时就听到了床下头传来的密密麻麻的叽喳声,小鸡都藏在床底下,少不得要闷死。
“诶诶!”大娘忙弯腰去床底下够,半晌,才狼狈地拖出来一个纸箱子,顾月淮低头一看,里头十几只黄茸茸的小鸡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依偎在一起取暖。
箱子底撒了些碾碎的干苞谷,小鸡们一被惊扰,叫声愈发大了些。
“哎哟,小祖宗们诶,可别再叫了!”大叔有些急了,压低声音叱了一句。
他有些苦不堪言地道:“我拿去卖的鸡都是闺女结婚时候男方给拿来的活鸡,当时还有二十多个鸡蛋,没想到后头没顾得上管,鸡就抱窝了,给我弄下这一大群麻烦。”
说罢,他又忍不住催促了声:“妮儿,你要就赶紧拿走吧!”
顾月淮浅笑一声,把兜里剩下的两块二毛四递了过去。
一只小鸡一毛四,如今箱子里是十六只,算下来就是这个数,也是她身上所有的钱了,不过,鸡仔早晚会长大,到时候不论是换给大队的社员还是收蛋都是划算的。
顾月淮接过纸箱,也没多做寒暄,转身就欲离开筒子楼。
大叔看着她,突然喊道:“妮儿,等等。”
顾月淮不解,回头看他,却见大叔从柜子里拿出一袋子东西递给她:“你跟着跑一趟,也不能叫你白跑,杀鸡剩下的鸡杂子,给你吧。”
顾月淮一怔,旋即眉眼弯弯,笑着道了谢。
她抱着箱子离开了百家胡同,在绕过一个无人的拐角时停了片刻,再出来时,怀里依旧抱着纸箱,不过,里头已经没有小鸡的叫声了。
再过俩月知青下乡
顾月淮没再耽搁时间,回了大劳子生产大队。
她刚出镇子,就看到前头骑着自行车的陈月升,自行车后座还坐着垂着眼的田静,她一手揽着陈月升的腰,一手紧紧攥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月淮挎着篮子,看着他们骑着自行车遥遥远去,突然轻笑一声。
田静只把陈月升当跳板,等遇到更好的,立马就会调转风向,这样的女人,为了往上爬什么都做得出,不过,这辈子她不仅和陈月升关系更加暧昧,还惹上了任天祥。
任天祥上辈子就对田静颇为上心喜欢,也不知道这辈子他能否如愿。
她倒想看看,几个无法摆脱的男人时时环绕,大劳子生产大队“交际花”的名头宣扬出去,她要怎么勾引人。
眼看着天色渐暗,陈月升田静早就没了影子,顾月淮也加快了脚步。
县革委会大院距离黄莺公社不算远,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贺岚章刚骑着自行车来到路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肥硕身影站在路边朝着他招手。
“贺同志!贺同志!”朱蓉蓉原本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但一看到贺岚章,内心原本积蓄的情绪都一扫而空,她踮着脚尖高兴地挥着手。
贺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