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地主剥削农民,被打倒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里埋着顾至凤一家东山再起的宝贝!”
如果说刚刚大伙只是怀疑,那听了田静的话后,就是哗然了。
“田家妮子是不是疯了?这话能乱说?”
“我看不像,顾家祖上本来就是地主,你没听说吗,连顾至凤上头几个收养的哥姐都出来作证了,顾家没良心,这种人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正常的?”
“啧,我说这一家子以前咋吊儿郎当的,还能盖房,原来是没上缴干净!”
“支书,这事儿可不能姑息,谁知道顾家打的啥主意?想再当上地主?”
“……”
一时间,田静毁坏菜园,意图偷盗的事情瞬间被压了下去,所有社员都群情激愤,声音饱含愤怒,死死瞪着顾至凤,顾亭淮和顾月淮。
曾经,在地主眼中,农民和佃户连人都算不上,甚至还不如牲畜珍贵。
如果真的回到以前被地主剥削的日子,那他们还不如去死!
王福深吸一口气,又吧嗒了一口旱烟,半晌,才抬手制止了社员们的斥责议论。
他看向田静,声音凝重道:“田家妮儿,话可不能乱说。”
田静忽然冷笑一声,拔高音调,让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听到她的声音:“我没有乱说!顾家居心不良是事实,我今天做的不过是要把他们的丑恶嘴脸公之于众罢了!”
听着这义正辞严,思想崇高的话,顾月淮险些笑出声。
顾至凤则气得手抖:“小小年纪,胡言乱语,你要真是为了这个,刚刚怎么不说清楚?咋还给我家囡囡磕头认错?而且这事我都不知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亭淮也皱眉,严声叱道:“田静,人在做天在看,你不怕报应吗?”
“就是,有些人,就长了张嘴。”顾析淮亦是抱胸冷笑,他家要是真有宝贝,还能过成这样?
说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田静还真不是个善茬。
田静倒是十分冷静,她道:“你不知道?顾叔,话说的太早可不好,这宝贝难道不是你亲手埋的吗?小时候我亲眼看见的,你可不要再狡辩了。”
顾至凤嘴角一抽,被田静的话给说懵了。
他要不是当事人,看田静的表情,恐怕都能信了她这一口胡言。
这时,一阵轻飘飘的掌声响起。
田静转头看向鼓掌的顾月淮,她脸上含笑,丝毫没有慌乱。
顾月淮似笑非笑地道:“田静,小时候的事你居然现在还记得,这记性还真不错。”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支书,不知道这污蔑阶级同志要受到什么处分?”
王福看了顾月淮一眼,他这段时间倒是对她印象改善了许多,听了这话,深思道:“污蔑阶级同志,队里就要举办批判大会,把田静单独带出来教育。”
顾月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如果她说的是假的,那就证实了田静今晚毁坏我家菜地的偷窃行径,她需要赔偿我家的损失,并且进行劳教。”
这话一出,又掀起了不少波澜。
劳教,就是劳动教养,算是一种处罚措施。
这年头,社员们干什么都没有出路,只能拴在生产队这根绳上受着队里的管制。
对于一些偷盗,打架等种种犯事的人,就会进行公开批评教育,而情节严重的,就会进行劳动教育,不是队里做出处罚,是要上报,被带到劳改场的。
不过,劳教时间都不长,一般都是半年或一年,不会超过三年。
田静面色也跟着变了变,要不是因为她真真切切看过小说,知道其中的所有细枝末节,还真会被顾月淮这番话给吓得反口。
她可以肯定,顾家的财宝就在这片地里!
王福也被顾月淮的话给震了震,由此也对田静的话产生了怀疑。
他皱眉吧嗒着旱烟,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田静:“小顾的话你有啥意见没?”
田静咬了咬唇:“我小时候真的见到了,记忆很深,但谁知道中途他们会不会把宝贝转移地方?这我也说不好,如果他们把东西藏到别处了,难道还要处罚我?”
她也不是个傻子,就算肯定宝贝就在这里,也不能一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顾月淮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田静,黑的白的都让你说了,怎么,我们就得和木头人一样任由你泼脏水?如果大队人人都像你这样随便给人安插罪名,那大伙还能劲往一处使吗?集体劳动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社员们的真挚热情啊!”
“你这样的,和老鼠屎有啥区别?”
说着,顾月淮上下扫了田静一眼,鄙夷不已。
她的嘴皮子向来利索,自然不能让田静讨了便宜。
果然,这一番话又让原本因为“地主”话题而热血沸腾的群众们气焰沉了下来,面面相觑一阵,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田静。
“我……”田静咬着牙,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给自己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