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静如今受的,和上辈子的顾家相比不过九牛一毛,她会把所有的债,一笔一笔的从田静身上讨回来!
许是察觉到了顾月淮的目光,田静缓缓抬起头来。
她甚至没去看站在顾月淮身边的陈月升,目光直直望着顾月淮,宛如看什么死物,目光阴冷又怨恨。
陈月升被田静的眼神吓了一跳,他和顾月淮站的很近,那眼神甚至让他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脊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不过,当他踌躇地看向顾月淮时,却发现她神情平静,乌黑的眼睛没有半点情绪。
顾月淮丝毫没有被田静阴狠的眼神吓到,她唇边甚至隐隐带着笑意。
一时间,陈月升心情很复杂,他忽然发现顾月淮和田静这两个都和他有着很深的纠葛的女人,没有一个简单的,只有他自己像个傻瓜。
王福,王培生等一众干部,开始照着提前写好的稿子宣读批判。
一个个慷慨激昂,把田静直接塑造成了一个危险分子。
最后,王福清了清嗓子,做出了批判总结:
“田静这样的,属于阶级敌人,她这样的危险分子就要接受劳动教育,今天回去就收拾东西,去伟头庄的劳改场接受劳教!”
我说,我替她去!
伟头庄,也是黄莺公社下辖的一个偏远大队,在山里,环境很艰苦。
而劳改场,其实就是公社在伟头庄大队搞的农田基建会战工地。
在那里,每个劳教的人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不给记工分,还要自带口粮被褥。
田大有张了张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高兴的是确实没有牵连他这个当爸的,失落的是自己这闺女长得好看,原本能嫁个好人家的,这要送去劳教了……
他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朝下看向陈月升。
对于陈月升这个“准女婿”,他是十分满意的,陈家光景好,家里要钱有钱,要粮有粮,也是真心实意想娶田静,他兴许还能趁机要一笔天价礼金!
而一旦田静真被送去劳教了,且不说陈月升,陈家是绝对不会再接受这样一个有污点的儿媳妇,那他索要礼金的梦想就破灭了!
田大有心头纠结,又怕开口求情会被连坐,又怕得不到好处。
王福也不可能真让雷大锤来当个布景板,总结到最后,开口问道:“雷队长,田静这劳教时间……”
雷大锤瞥了一眼陈月升,沉吟片刻道:“不算什么大事,念是头回犯,赔偿了损失后,就去劳教一个月吧。”
王福顿了顿,看向下首坐着的苦主顾至凤:“顾同志,你可同意?”
顾至凤抱着晏少棠不语,而是看向人群中的顾月淮。
顾月淮颔首,算是同意了这一个月的劳教处罚,毕竟田静做出的实际伤害有限,王福似乎是出于不想扩大影响的缘故,并没有说田静昨晚讲出的那些荒唐话。
污蔑阶级同志,按理说也是可以定罪的,不过,顾家屋后的菜园如今已经引起了各方关注,要是让事情持续发酵,那顾家怕是永无宁日了。
老地主留下的财宝,足以引起任何心怀不轨的人的窥探。
顾至凤接收到讯号,点头道:“行,就这么办吧。”
王福点了点头:“带下去吧,田大有,记得给她收拾被褥,带公粮。”
闻言,田大有心头原本的纠结瞬间烟消云散,一脸不乐意地道:“支书,这事儿和我有啥关系?家里没粮,人都要饿死了,哪有空闲给她呀?”
陈月升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站出来道:“田静的公粮我给她交了。”
一听这话,田大有立刻松了口气,笑道:“还是陈队长对我家田静好。”
陈月升眉头一皱,本不想再和田静有所牵扯的,但又怕这时候说出什么刺激的话,让田静把不该说的都给说了,也就沉默下来。
他默不作声,看在别人眼里,就是默认了。
田静死死盯着顾月淮,对所有的话充耳不闻。
顾月淮冷漠地扯了扯唇,终归是尘埃落定了,即便只是一个月的劳教,也足够让田静受到该有的教训,最重要的是,有了这样的名声,她想再洗白可就难了。
而且,知青下乡在即,她还能赶上好运气,和宋今安缔结良缘吗?
就在这时,田静眼中的狠意褪去,她也勾起了嘴角,猩红的眼睛透过凌乱的额前碎发看向顾月淮,张了张嘴,无声地朝着顾月淮说了一句话。
顾月淮脸上的笑意收敛,冷冷地回头看向人群后方。
田静说的话是:顾月淮,你高兴的太早了。
如果说这件事有什么转机的话,那就只会应在一个人身上。
她看向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人影,眼神陡然犀利起来,再回眸看向田静时,眼底涌出了浓郁的厌恶,这人,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总能临阵翻盘。
不过,这一回,即便是彻底断干净,她也绝不会让顾睿淮扰了这件事。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