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升看着顾亭淮,抿了抿嘴唇。
他道:“亭淮,我有些话想和顾月淮说,你能不能……”
陈月升话音未落,就被顾亭淮不耐烦地打断了:“不能!”
他直白拒绝后尤不解气,冷笑道:“陈月升,当初囡囡喜欢你的时候,你嫌弃她,现在囡囡变漂亮了,也有了好工作,你就又改变心意凑上来了?”
“你别忘了,当初那恨嫁女的名头是谁让她背上的!”
“行了,想找女人,你可以去劳改场,或者找李寡妇也行。听说最近李超英婆家人天天上你家去闹腾,你还有心思过来堵我妹妹?”
说话间,顾亭淮神色颇为鄙夷。
顾月淮懒得继续和陈月升打交道,如今能利用的地方也都利用了,她可没那个闲工夫和他虚与委蛇,便道:“好了大哥,咱们快走吧,第一天上班迟到就不好了。”
顾亭淮还想说些什么,听罢,点了点头,护着顾月淮大步离开了。
陈月升站在路口,看着顾家兄妹走远,忽然自嘲一笑。
他一直以为顾月淮对他的喜欢是真诚且热烈的,不该这么快就消磨殆尽,可自从与田静分手后,他却看明白了,顾月淮是真的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一路疾走。
顾亭淮有些担心,频频侧头看向顾月淮:“囡囡,大哥刚刚……”
顾月淮眉梢一挑:“嗯?”
顾亭淮想了想,还是出声告诫了几句:“陈月升不是个好东西,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你可得离他远着点。”
他是见过妹妹以前多想嫁给陈月升的,虽说如今幡然醒悟了,但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第二个陈月升?爱人嘛,总不能爱的连自尊都舍弃了。
顾月淮失笑,不过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还是郑重应道:“大哥放心吧,我和陈月升早已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即便是有,也是仇恨,她会报复的。
顾月淮在心头默默接上一句。
顾亭淮倒是松了口气,知道妹妹是听进去了。
不多时,黄莺公社到了。
《群众日报》就在公社的福厚街,和公社办事处比邻而居,能时时见到黄莺公社的领导班子们,这么一份工作,搁任何人手里都得偷着笑!
顾亭淮以前虽然时常来公社,但都是去黑市,褔厚街这种有领导干部的地方他从没来过,一来是知道自家人在黑市混迹,属于违法分子,心虚,二来嘛,就是敬畏了。
两人又走了约莫十分钟,终于到了《群众日报》,这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
顾月淮道:“今天辛苦大哥了,你快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顾亭淮有些犹豫,但看着气派的《群众日报》办公室,还是点了点头:“成,那我就回去了,中午带爸去见大姑当心着点。”
顾月淮颔首,站在门口和顾亭淮摆了摆手:“嗯,知道,快回去吧。”
顾亭淮走了,她回眸看看眼前的办公场地,《群众日报》的办公处不算很大,但修葺的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新社会后新起的房子,处处透着崭新的味道。
她上辈子和这里没有任何交集,这辈子却要在这里工作好多年,这感觉,也不赖。
顾月淮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办公处。
入目的是宽敞的大厅,时间虽然还早,但已经有不少人来回走动了,《群众日报》本身就属于需要加班加点干活的单位,有些人甚至还打着哈欠,一看就彻夜未眠。
顾月淮从口袋里翻出昨天在饲养处拿到的介绍信。
这是于雯给她的,介绍信里头标注了今天她要见的人,要入职这个单位,首先就得通过这人,然后再给她进行分组,拿到工服和工牌,才算是真正入职了。
而这人,就是《群众日报》的新闻主编:魏落。
美术编辑,顾月淮
魏女士年约四十,身材窈窕,给人一种弱质彬彬的纤细感,眉毛修长,宛若弯月,眼底似乎总是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愁绪,并不似一个事业成功的女性。
顾月淮朝着她点了点头:“魏主编。”
魏落手里拿着笔,抬头打量了顾月淮两眼,又接过她手里的介绍信看了看,了然:“你就是大劳子生产大队那个画画技巧颇高的顾月淮?”
他们《群众日报》不缺新闻,也不缺稿件,唯独就缺特殊技能人才,一些报刊需要插图画像,他们为此发愁了许久,还特意和公社办事处交涉,让他们帮忙留意这方面的人才,福利待遇都好说,不过,必须要具备真才实学。
她前两天就听说了“顾月淮”的名字,还见到了她所画墙绘的照片,虽说黑白照片上瞧不出色彩,但其笔锋勾勒的线条十分纯熟,一看就不是新手。
顾月淮轻笑:“是。”
魏落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倒是少有人脸皮厚成这样,她的夸奖居然全盘接受,丝毫没有谦虚之意,不过,这样倒也说明她对自己画画的本事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