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杰听了顾月淮的话有些恼,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什么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原本想着看在贺岚章的面子上多照顾照顾这个乡下姑娘,如果她能得了贵人的青眼,往后有了前途,想要嫁给贺岚章也不是没可能,可她偏不上道!
这时,坐在宋今安身旁的一个平头青年叫了宋今安几声,却没得来回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语气不由揶揄:“五哥?五哥?看啥呢?看人家女同志看的都入迷了?”
他倒是没什么惊讶的,他家五哥性格温柔,对任何女同志都一个样。
宋今安听了这话,只觉血气一涌,脸颊隐隐泛红:“别胡说!”
他皮肤白皙,一害羞就十分明显,这下子,不仅平头青年看清楚了,周围一众知青都开始凑热闹了,有的甚至跑到了顾月淮身边去。
众人刚刚对这乡下地方的报社没放在心上,虽说也叫《群众日报》,但和京城的《群众日报》比起来无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刚刚也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如今眼看着顾月淮入了宋今安的眼,都开始起哄了。
“女同志,你叫什么名儿?你抬头看看我们五哥,人长得可是贼俊的!”
“就是呀,女同志把笔放下,抬头叫大伙看看呀!”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
这一群往日不着调的二世祖,原本就为了下乡插队的事闹脾气,心里头一直憋着股气,顾月淮这清冷高傲的姿态无疑惹恼了人,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魏落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打圆场,宋今安便皱着眉,语气有些不高兴地道:“你们都别说了,这是顾编辑的工作,你们打扰人家做什么?都坐回来!”
闻言,众人不情不愿地坐了回来,不过目光却依旧放在顾月淮身上。
这时,坐在宋今安另一边的一个女人扯了扯唇角。
她冷笑着道:“乡下的女同志和咱们京城的肯定不一样,据说有的还很愚昧无知,和旧社会的女人一样,不能叫男人看到脸和脚呢!你们瞎凑什么热闹?”
宋今安听着这略显刺耳的话,沉声叫了声:“若因!”
潘若因听出宋今安语气里的不悦,不由得耸了耸肩:“我不说了就是,急什么?”
那是我的画板
听到“若因”两个字,一直埋首作画的顾月淮手忽然顿住了。
她抬头看向潘若因,眼底闪过一丝古怪。
宋今安一抬头就对上了顾月淮白皙的瓜子脸,比他想象中要更漂亮些。
他以为顾月淮是在看他,一张清俊的脸陡然红了个彻底,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潘若因察觉到一旁宋今安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对上顾月淮那双清亮漆黑的猫眼儿时,心头不禁咯噔一声,眼里也显而易见的沉淀出一缕不喜。
顾月淮捕捉到她眼底的不喜,有些想笑。
上辈子她和潘若因就相看两厌,这辈子竟然还是如此。
她又瞥了一眼宋今安,嗯,还是上辈子的模样,算不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算不上道貌岸然,宋今安这个人的确是从内而外的好人,可惜,识人不清。
田静是彻头彻尾的坏,她在没和宋今安在一起前,至多算一个心脏手狠的小反派,但后来借助着丈夫宋今安的力量,无恶不作,害的她彻底家破人亡。
《晋书》中有句话放在宋今安身上就很合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如果这辈子宋今安没和田静在一起,她可当他是一个陌生人,反之,就是仇人。
不死不休的仇人。
虽然知道宋今安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但她一个重活一辈子的人,什么不敢想?
人活着,就总有希望。
顾月淮收回目光,再度投入到画纸上。
宋今安有些失落地看了她一眼,头一回明确感觉到了什么叫挫败,他从顾月淮的眼中看到了漠然,甚至是冰冷,她好像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潘若因呵呵一笑,低声提醒道:“表哥,这可不是个善茬。”
宋今安拧眉:“若因,不要总是肆意评价他人,这样不好。”
他对这个表妹实在是有些头痛,离京前,姨母和他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照顾这个表妹,可这妮子脾气不好,到哪儿都惹祸,他着实不知该怎么应对。
她以前是最听少虞话的,要是少虞……
想到晏少虞,宋今安不禁往狭仄的角落里看过去。
晏少虞依旧维持着起初的动作,一条长腿横放着,一条腿微微曲起,连坐姿都是桀骜不驯的,他的血顺着手指淅淅沥沥滴落,看着有些渗人。
宋今安眉头紧皱起来,想了想,还是靠了过去。
他伸手摇了摇晏少虞的肩,低声道:“少虞,少虞?你的伤不能再拖了,若因带了药箱,你先让她给你止血吧?咱们已经离开京城了,别任性。”
晏少虞似乎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