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被这样的田静给吓住了,看着医生招呼护士强摁住田静,又看着她懵懂中透着痛苦的表情,说道:“医生,你们先出去吧,我觉得她现在应该静一静。”
医生点了点头,纷纷离开了病房。
这样的疯癫患者他们也不太想接触,难免会伤到人。
医生护士一走,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田静一把攥住被子,把自己的脑袋全部罩在里面,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这样的状态的确与出事前判若两人。
宋今安先是看了顾月淮一眼,又面向病床,慢慢靠近,拉住被子的一角。
他抿了抿唇,声音尽量柔和下来:“田同志,你没事吧?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已经回来了,你现在在医院,没出任何事,你能不能出来,我们谈谈?”
听到他的声音,被子里瑟缩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宋今安拧眉,用了些力气,想要把被子拉开,却没拉动。
顾月淮眸中掠过一抹隐晦的神色,扯着唇角上前,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看着被子里的鼓包,不管田静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她是田静总没错吧?
顾月淮抓住被角,用了些力气,被子便飞了出去,露出缩成一团的田静。
“啊——”田静惊叫一声,抱着头喊得撕心裂肺。
宋今安吓得后退半步,与顾月淮道:“她好像有点不正常,你还是离远些为妙。”
顾月淮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打量着田静,轻声道:“你不认识我了?”
田静缩了缩脖子,慢慢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她脸上毫无血色,小心翼翼看向顾月淮,眼神先是陌生,旋即又变成茫然,下一刻,又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
顾月淮闭了闭眼,眉宇间有一刻是恍惚的。
这个真的不是田静,或者说,此田静,非彼田静。
此刻坐在病床上瑟瑟发抖的田静,没有半分她所知的狠辣,阴戾,甚至连曾经矫揉造作的气息都尽数消散,独留下一身愚钝,怯弱的气质。
那曾经那个恶事做尽,本该下地狱的田静又到哪儿去了?现在这个田静又是谁?
顾月淮脑海有些混乱,面无表情,如染寒霜。
宋今安看顾月淮神色变化,问道:“顾编辑,到底怎么回事?田静这是怎么了?”
顾月淮淡淡道:“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现在也希望有人能帮她解惑,这个田静到底是什么人,曾经那个又是什么人,她的血海深仇到底是报了还是没报?现在这个还算她的仇人吗?
宋今安眸子紧紧盯着田静,待她平复的差不多了,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田静一个哆嗦,看向宋今安,后者温润如玉,声音柔和,全不似顾月淮那般冷漠,倒是大大缓解了她的紧张感,在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后,终于愿意开口了。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道:“我,我是田静,可是,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今安皱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
说起这个,宋今安不免看向顾月淮,田静忽然忘记了山坳里的事,这样的情况对顾月淮来说显然是最有利的,最起码不会有人向民警揭露当时的事了。
田静捂着脑袋,迟疑着道:“我,我记得,我上工的时候昏倒了,然后……然后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我是被大队送到医院了?我爸……我爸呢?还有我妹妹,他们在哪?”
顾月淮一僵,看向田静,似乎想通了什么。
这个才是真正的田静
顾月淮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田静,胆怯,自卑,原汁原味的乡土气,和从大劳子生产大队长大的其他姑娘并没有什么区别,不骄傲,不阴狠,不出众。
她,应该才是真正的田静。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与他们四兄妹相约上山挖野菜的田静一夕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处处针对他们一家,甚至能够提前预知许多事情。
如今,却是终于想通了,曾困扰她的迷雾也散开了。
她也终于明白曾经那个狠毒至极,擅于谋划的田静到底是什么人了。
顾月淮脸色略有些苍白,她眼神冷峻地看着田静:“你只记得昏倒前的事?”
田静似乎有些害怕她,听到她冰冷的声音,蜷缩着双腿,仰起头,求救似地看了宋今安一眼,整个人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白兔,可怜的模样倒是和从前有些重叠。
顾月淮有些不耐,眸中温度降了一分,语气没有起伏:“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宋今安也强迫自己别开头,不去看可怜兮兮的田静,温声安抚道:“田同志,我们现在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你最好是把自己的情况都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
田静咬了咬嘴唇,忽觉胸口剧烈一痛,不禁哀叫一声:“疼……”
宋今安一愣,忙看过去,果然看到田静胸口覆着白纱布的地方渗出血了,应该是刚刚医生靠近的时候,她挣扎时动作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