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仙姑”这套说辞,毕竟没人能解释国那两个班士兵的去向。
顾月淮上前几步,站在岩石旁垂眸看去:“就在下面?”
孟虎惊了惊,忙道:“这天黑路滑地,顾同志你可得小心些,这些岩石有的已经松动了,你要是出了事我回去真没法和排长交代!”
顾月淮摇了摇头,问道:“没事,你们的临时营地到底在什么地方?”
孟虎手里紧紧拽着藤蔓,下巴往前扬了扬:“就在前面。”
顾月淮快步上前,她视力相较旁人来说好许多,虽然天色昏暗,但还是很快发现了一片交织错落的爬墙藤蔓上,隐约可见的摩擦痕迹,像是人走出来的。
“我们排长聪明着呢!当时想的是顺着这些藤趴下去,说不定能在山底下找到出路,可惜,下头除了海还是海,里头有鲨鱼,我们不可能游回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愣是叫排长找到了一处凹进去的岩壁!”说起这临时营地,孟虎脸上满是骄傲。
他们可全是因为这个地方,才能和国士兵周旋半月。
说完,孟虎又转头看向王鑫,颇有些归心似箭地道:“咱们从这爬下去就行,王鑫同志,你在这等着,我先下去找人,然后再把补给包运回去。”
王鑫点了点头,把串在藤蔓上的补给包全都拿了下来,等着战友来背。
“顾同志,咱们一起下去,你就跟在我后面,小心些,雨下的大,岩壁很湿滑!”孟虎说完,就自顾自攀上一根藤蔓,像是壁虎一般,一瞪一跳,就消失在了崖边。
顾月淮上前看了看,悬崖下雾气笼罩,能见度很低,孟虎很快就不见了。
她深吸一口气,就学着孟虎的样子抓住一根藤,王鑫在一旁看着,连忙道:“顾同志,你还是把背上的背篓拿下来,等着排长来拿吧,太重了,不安全。”
“没事。”顾月淮摇头,也没摘背篓,顺着藤蔓就滑了下去。
重逢!
她身形灵动,矫健宛如山间灵猫,王鑫在崖上看的目瞪口呆。
暴雨倾盆,加大了下滑的难度,好在顾月淮时常锻炼,又总是喝须弥空间的泉水,过程倒是顺利,约莫十分钟后,她听到了孟虎的惊呼声:“别别!自己人!”
顾月淮朝下看了看,雾气弥漫山崖,入目都是空洞,瞧着有些可怕,孟虎应该是已经抵达了168排隐藏的地点,不过雨天雾大,看不清楚,被战友给围住了。
想到晏少虞也在下面,她不由加快了速度,又下滑了一分多钟后,脚踩在了实地上,她还未站稳,一条精健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力道很大,似要将她箍入怀中。
顾月淮没有挣扎,她嗅到了独属于晏少虞的味道,虽然如今这股味道夹杂了些许血腥气以及略微腐败的气味,不太好闻,但她还是知道,揽住她的人是晏少虞。
她思索间,一个踉跄,被晏少虞揽入怀中,他身上料峭的寒意袭来。
顾月淮也没挣扎,静静环抱着他的腰身,听着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他暗哑中隐含几分凶意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来?!”
他声音中满是惊怒,以及深深的无力,从青安县来到凌川岩,这一路何止万里?
她一个十多岁的姑娘家,离家远行至此,来到他的面前,这一路上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困难与险境,他不敢想,也不敢问,只觉得自责,痛苦,以及难以言说的淡淡的喜。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里看到她,由身到心,都满了。
顾月淮松开环着他腰身的手臂,抬眸看去,近乎半年时间不见,他黑了,也瘦了,原本清冷好看的脸微微凹陷,薄唇发白,显出几分枯败,只是眉眼愈发锋利了。
她抬手抚了抚他的眉眼,弯唇道:“想你了,就来了。”
晏少虞攥紧她的手,手臂微微颤抖,狭长的桃花眼泛着猩红。
他奋力征战,在前线时不敢有丝毫松懈,为的就是建功立业,能给她一个家,能为弟妹撑起一片天,亦是为了有一天能为了晏家沉冤昭雪,救出父母,一家团聚。
可如今,听着顾月淮的话,他心中抽痛不已,头一回生出了些许退缩。
他在深思,他是不是做错了?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接受命运的安排,走上一条籍籍无名,永不返京的路,这样,她是不是就能够过安稳的生活?
晏少虞似陷入到一片泥沼中,神情复杂,挣扎不出。
顾月淮眉头微蹙,反手握住他的手:“少虞,别忘了,我不只是你的妻子,更是第八军区的军医,我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拯救你们这些为国为民以命相搏的战士。” “你站在这里,也并不只是为了家人,更是为了国家,为了千千万万的人民。”
“在我心里,你是我的英雄,我以你为傲,不要自责内疚,这本就是我的选择,正是因为有你在前方为我引路,我才来到这里,同样能为国家奉献一份力,这就够了。”
“我很荣幸,能来到这里,能有机会与你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