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曼脸色也很难看,在原地急的团团转:“你们犯什么傻?!退潮后的石头上还黏着水草,湿滑的很,不会水的人到海边去那不是要命的事?”
又有人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们都是刚随军的,不识水性,都是你带我们来的!”
“就是就是,你是海边出身,我们知道你熟悉环境才跟着来的,眼下出了事儿,你能脱得了责任吗?我可告诉你,婉婷他爸是咱军区的领导,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有一人出声推卸责任,剩下的人就全部都充当了墙头草。
一听“领导”两个字,大伙都噤了声,恨不得把责任全推到张小曼一人身上去。
张小曼神色惨白,心知越耽搁人就越找不到,她一咬牙,撸起袖子就准备下海。
见状,一众军嫂反倒是松了口气,不管人是否能找得到,总归有人担起这责任了,就算人真没了,上头的领导也没办法怨到她们这些不识水性的人头上吧?
出人命了?
张小曼刚要往海里跳,就被顾月淮一把拉住:“别去。”
顾月淮望着茫茫无际的黑暗海面,眉头紧皱,面对大自然的磅礴浩然,普通人还是会心存恐惧,即便是熟识水性,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下海也过于草率了。
“可,可是有人坠海了,那也是一条人命,我们不管她的话……”张小曼冷汗顺着额头滑下,脑子嗡嗡作响,一时恐惧的都不知该如何思考。
她既怕有人因为她而丧命,又怕才刚来军区,就要被领导遣回去了。
她男人也是刚得到晋升的小军官,这些功勋和荣光都是他拼了命从前线挣回来的,难道要为了她这个刚娶回家的媳妇而失去?那她和丧门星有什么区别?
这时,军嫂中有人站出来,指责顾月淮:“你又是谁?张小曼带我们来的,她当然要把我们带回去!你再拦着婉婷指不定被冲到哪儿去了,这个责任你能担当的起?”
说话的人身材略矮小,声音尖利,叉腰怒声讲话时,宛如一个泼妇。
又一个皮肤很黑的军嫂站了出来,她迟疑的目光落在张小曼身上:“玉娘说的有道理,小曼,史婉婷是史大校的闺女,才十八岁,真要没了,咱们可都得吃挂落。”
言外之意:小曼,你就快点下海去找人吧,再不去一切就都晚了。
张小曼眼圈通红,浑身抖如筛糠,欲挣开顾月淮的手下海救人。
顾月淮却力道很大,攥着她的手臂没松:“我刚刚过来时已经通知了岗哨同志,他们会拿着设备救人,你们这样撺掇张小曼下海救人是什么意图?光明正大的谋杀吗?”
忽的,灯塔射出光亮,将她琉璃般的猫儿眼映照的极其璀璨。
顾月淮声音冰冷,气势十足,以李玉娘为首的几个军嫂后退两步,不敢和她争执。
张小曼抬起袖子抹了抹泪,感激地看了顾月淮一眼,旋即又有些着急地望向海面。
李玉娘咬了咬牙,哼了一声:“说什么谋杀?要谋杀也是张小曼,明知道我们不会水,还喊着我们来拾海货,这下好了,人出了事,纵是你再怎么狡辩也没用。”
顾月淮神色极淡地回头瞥了她一眼,满含嘲讽和蔑视。
“你们都结婚了,是成年人,都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腿长在你们身上,还能怪到旁人头上?张小曼是你父母?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叮嘱过你们不要往深处去吧?”
“你们自己不听,现在出事了倒想着推卸责任了?”
顾月淮声音不大不lzl小,刚好被赶来的一众救援兵听到。
不过,眼下却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他们轻车熟路的带着装备下了海,准备救援。
这边的动静闹得很大,不少休息的人都往这边赶过来了,一听说是有人坠海,一阵阵犀利的哨声传的很远,越来越多的战士下海找人了。
顾月淮和张小曼并肩站在岸边,随着天色变暗,气温也开始明显下降了。
张小曼看着战士们下海,也松了口气,心头希冀着人能够救回来。
她搓了搓胳膊,转头看向顾月淮,原本是想问她冷不冷,可看到她手里空荡荡的,不由有些惊讶:“龙虾呢?你不会是把龙虾给扔了吧?”
顾月淮摇了摇头,很平淡地道:“没扔,绑起来丢一边了。”
张小曼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心思又放到了史婉婷身上,可几十分钟过去了,下海找人的战士时不时冒出头来,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她一颗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这么长时间了,对于一个完全不懂水性的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月淮,你说,你……”张小曼喉头哽咽了一下:“你说,婉婷不会真的……”
她心里忍不住升腾出浓浓的负罪感,今天大伙吃完饭,说着刚来军区,还没去过海边,恰好又到了落潮的时候,她就自告奋勇带人来海边捡海货了。
史婉婷不是军嫂,她就是路过恰好听到她们要去,这才结伴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