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阴暗晦涩。
“顾军医,多谢!这个恩情我史劲松记下了!”说完,史劲松就抱起史婉婷,匆匆忙忙往军区医务室去了,随着他一走,海边的人也都纷纷散去,战士们也各归其位了。
“婉婷居然没事!月淮,你真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军医!”张小曼脸上涌出红晕,整个人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她上前一把握住顾月淮的手,满口称赞。
不过,下一瞬她就拧起眉头,搓了搓顾月淮的手:“月淮你怎么了?手这么凉?”
晏少虞皱眉,因着身上被浸湿,也没上前揽顾月淮,轻声道:“回去吧?”
顾月淮默默点了点头,她心里想着史婉婷的事,也没心情和张小曼闲聊,与其打了声招呼便和晏少虞一起回去了,这惊心动魄的一晚,竟意外扯出了一桩麻烦事。
别怕,有我在
张小曼有些怔愣地看着顾月淮的背影,茫然地挠了一下头发。
回宿舍的路上,顾月淮一直心绪不宁,唇瓣紧抿,晏少虞眉间紧蹙,心里知道定是出了事,但路上人来人往他也没开口询问,只牵着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一到家,他都没来得及脱掉身上湿透的衣裳,问道:“史婉婷有问题?”
他刚刚找到人的时候也看过了,的确是死了,如今这种情形和诈尸无异。
顾月淮回神,抬眸看向晏少虞,伸手替他脱湿掉的衣裳,边脱边颔首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史婉婷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就像田静一样。”
晏少虞看着她极淡的眉眼,不喜不怒的,眉头忍不住狠狠一皱。
他当然知道田静对顾月淮来说代表着什么,也深切明白自田静死后,她有多放松。
两人都清楚,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或许在外来人眼中只是一本书中的世界,而如田静这样的外来人,他们的目标,便是身为主角的顾月淮和宋今安。
晏少虞顺着她的动作把衣裳脱下来,肌理分明的精瘦身躯在煤油灯照耀下有种别样的性感,他微微弯腰,狭长的眉眼中全映衬着顾月淮:“没事,别怕。”
顾月淮眨了眨眼,平静的神色些许破功,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腹肌,意兴阑珊道:“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有点儿膈应,总觉得现在美好平静的日子都是偷来的,兴许哪一天就会失去,不然为什么田静才刚死,就又出现了一个未知的变数?”
“许是规则束缚吧,身在局中,剧情总会在下一刻,颠覆我们的认知。”
她语气微嘲,眼底晦暗,里面涌动着波涛,却很快就平息下来。
上辈子,田静用狠戾的手段与心性,亲自教了她一堂名为“残酷”的课。
这辈子的幸福和美好才刚刚开始,就又出现了变故。
有前车之鉴,她自然也能够猜测到,但凡重生或是因某种缘由借尸还魂的人,都不是什么心思纯粹的好人,那史婉婷的来历有待商榷,但大概率是敌非友。
田静死的仓促,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她所说的书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
人想的多了,总会对旁人眼中的既定未来产生好奇乃至恐惧,她不清楚,是不是她所做的每个决定,甚至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作者笔下随意写出的东西。
这么想着,顾月淮不禁脸色微白,情绪俨然压抑到了极致。
晏少虞望着她灰败的瞳孔,心中一痛,他伸手扣着她的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心,微凉的唇落下,眸中温度也降了几分:“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搅我们宁静的生活。”
顾月淮伸手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肩上,猫儿眼略显黯淡。
她不怕有一个田静,也不怕有第二个,她怕的是田静口中所说的书中世界,人力是否能够改变,剧情又是否会一一印证,致使她再次走上上辈子的路?
顾月淮察觉晏少虞脊背紧绷,整个人宛如一根绷紧的弦,她心中微叹,把情绪尽数收敛,轻声道:“不说这些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想也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她松开环着他的手,抬眸与他对视:“你和我说说,凌嘉在电报里都说什么了?”
晏少虞眸色微暗,不发一言,下一刻拦腰抱起她朝着床边走去。
他动作轻缓地把人放下,抖开被子给她裹上:“他们已经回到京城了,你现在需要休息,听话,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万事有我在。”
顾月淮盯了他半晌,微微点了点头,听话的阖上眼。
晏少虞一直坐在床边,等顾月淮发出平缓的呼吸声,才起身换了身衣裳,出了门。
听着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响,屋里陷入平静,顾月淮却微微睁开眸子。
她朝着紧闭的房门看去,没什么动作,只静静看了片刻,又阖上了眼。
晏少虞离开家属院,径直往医务室去了。
第八军区的医务室很大,单是在职军医就有二十多人,打下手的军护就更多了。
晏少虞一进门就迎面碰上了一个往外走的军人,他同样浑身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