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最?开始颇为意外,李家这么多人,怎么都轮不到一个非嫡非长、没?有继承权的小小郡王,但她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临淄王是相王的儿子,不涉及皇位之争,为人风流倜傥、处处留情,他拿到所谓“长安第一俊才”,大家听到只会会心一笑,觉得这不过一个风流艳名。要是最?后真是太?子的儿子当选,传入宫里,女皇恐怕会多想。
临淄王看来也有些出乎预料,但他为人豪爽,见状大大方方起身道谢,连饮三杯,动作潇洒自如,颇引人好感。这个小插曲过后,太?平公主让人将?笔墨收起,传舞姬登台献舞,开始第二轮玩乐。
明华裳着实?佩服这些王孙贵族的精力?,斗诗后看歌舞,歌舞后又行酒令,一轮接一轮地作乐,仿佛不会累一般。明华裳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还是不可?避免地喝了好几杯酒。
哪怕是果酒,喝多了依然会醉。明华裳感受到果酒的后劲上头了,她不敢再待在大殿里,借口更衣,躲出去醒酒。
她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吹风,百无聊赖地想里面还要闹多久。忽然,身后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明华裳连忙回头,看到一道纤影踉跄到树边,扶着树干呕。
明华裳怕她出事,忙起身:“永泰郡主?”
永泰郡主干呕了一会,胸腔中的恶心感总算散了些。她扶着树干起身,猛不防一阵头晕,多亏明华裳及时扶住她才没?有栽倒。等站好后,永泰郡主后怕不已,她抚住腹部,心有余悸对明华裳道:“多谢。”
明华裳也被?吓了一跳,问:“郡主您身子不方便,为何不多带几个人,怎么自己出来了?”
永泰郡主气息还有些弱,有气无力?说:“母亲和姑母正在说话,我只是透透气,没?必要打扰她们。”
女儿怀孕不舒服都没?必要,那还有什么事是必要的?明华裳看着永泰郡主,也不好多言,扶着她小心坐下?:“郡主当心凉,要不,我去里面给您找个锦垫来?”
永泰郡主摇摇头:“别麻烦了。我吹吹风,一会就好了。”
明华裳便陪着永泰郡主一起吹风,她看到永泰郡主有些不自在,便主动道:“还未恭喜郡主,恭贺郡主喜得麟儿。”
永泰郡主露出笑,不由抚上小腹,含笑道:“郎中说胎相还不稳定,本来想等满三个月再告诉长辈的,谁想大郎沉不住气,在宴会上闹出了笑话。”
“这怎么能是笑话呢?”明华裳道,“这明明是喜事。魏王世?子也是担心郡主,再说在场的都是郡主和世?子的长辈,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怀此事。”
永泰郡主低头微笑,有了孩子做话题,永泰郡主不再那么尴尬。她难得在京中见到明华裳这样的人,善解人意,观察入微,却并不让人觉得有压力?。永泰郡主心生好奇,问:“你是……”
明华裳大大方方道:“小女明华裳,来自镇国公府,家中行二,郡主唤我二娘就行。”
永泰郡主点头,她怔了怔,有些迟疑道:“我听人提过你的名字,你是不是……”
明华裳本以为永泰郡主要说她是龙凤胎,她都已经准备好说“确实?,我有一个兄长了”,没?成想永泰郡主下?一句道:“你是不是在京兆府帮忙破案?”
明华裳意外了一下?,笑着应是:“是。都传到郡主这里了,真是惭愧。”
永泰郡主看着她不卑不亢、坦荡大方的模样,心中微妙复杂。
永泰郡主性?情纤细敏感,不爱交际,能传到她耳朵里的话,其实?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事。
勋贵圈的夫人小姐们近期经常提起明华裳,表面上她们称赞明华裳胆子大,敢去京兆府走动,私底下?却在嘲讽镇国公夫人走得早,没?人教养女儿,让好好一个嫡出娘子成日往外跑,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可?见府里还是不能没?有主母,镇国公应当早点娶个继室云云……
这些风凉话都吹到了永泰郡主耳边,可?见流传之广,明华裳作为当事人,不应当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然而看她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为流言所困。永泰郡主更好奇了,问:“京兆府全是男人,你去那里,你家里长辈不会说你吗?”
明华裳不好直接说长辈的坏话,委婉道:“祖母和婶母确实?会担心我。”
永泰郡主瞪大了眼睛:“那你还去?”
明华裳毫不犹豫,理所应当道:“因?为我喜欢呀。”
永泰郡主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怔了良久,才缓缓道:“喜欢?”
“是啊。”明华裳说起自己喜欢的事,眼睛变亮,笑着道,“我从小就吃不了苦,琴学不会,女红也练不好。以前我没?什么想法,就觉得待在自己的世?界里,舒舒服服老死也挺好。突然有一天,我害怕我无法老死了,就在想剩下?的时间里我一定要做点什么,才不枉来世?间走一趟。恰巧我兄长去了京兆府,我看到卷宗上那些受害人凄惨的死状,心想这世?上多少?人拼尽全力?想活着,却总有些人不尊重生命,肆意剥夺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