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沐了浴、更了衣后?才赶去见驾。太上皇寝殿此刻已满是人,明华裳进?入,里面的人纷纷回头看。
明华常十分坦然,从容自若地穿过人群,给上位行礼:“圣人万岁,皇后?万福。见过相王、太平长公主。”
韦皇后?正在听?御医禀报太?上皇的身体?状况,见明华裳才来,瞥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雍王妃怎么这么晚才来?”
李华章已?不动声色走到明华裳身边,闻言淡淡道:“这几日太?上皇病情反复,二娘在太?上皇榻前守了一天一夜,丑时才回去休息。是我不让人吵醒她,皇后?若有什么疑问,责问我就是。”
韦皇后?这段时间大?权独揽,已?许久没感受过被人顶撞的滋味了。她脸色有些不悦,但念及李华章的身份,到底没有当?众发作,笑道:“雍王妃替我和陛下来尽孝,我心?疼雍王妃还来不及,岂会对雍王妃不满?可怜见的,成婚时鲜花一样的姑娘,才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安乐,快过来,你可真该向你雍王嫂好好学?学?。”
安乐公主不情不愿走上前,哪怕前来探病,她身上依然穿着精致的百鸟裙,这次裙摆换成了白?色鸟雀的羽毛,颜色素净了很多,但奢华程度丝毫不减。
安乐公主轻飘飘欠了个身,说:“二兄、二嫂辛苦了。你们的苦劳,我和母亲会记得?的。”
安乐公主的声音不以为意又理所应当?,仿佛别人能替她做事,是无上荣幸。李华章静静看了一眼安乐公主,说道:“我来上阳宫侍疾,一是想替父亲尽孝心?,二是敬重太?上皇的功业,略尽绵薄之力?罢了。我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不为任何人,自然也不敢当?论功行赏。”
安乐公主一噎,不知该如何回复。太?平长公主看向那个美丽但实在轻浮愚蠢的花瓶,说道:“母亲病重,我等身为儿女,本该衣不解带,昼夜在侧,如今竟然需要二郎一个晚辈替我们尽孝,实该惭愧。”
太?平长公主的话音中夹枪带棒,看得?出来对韦后?母女有不少意见。相王像一个没脾气的和事佬,见状圆场道:“母亲还在里面养病,不要吵了,有话去外面说吧。”
众人没有异议,次第朝外走去。太?子李重俊出门时,主动让安乐公主先走,安乐公主不屑地嗤了一声,昂起头颅,远远绕开李重俊,从另外一扇门出去了,仿佛李重俊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李重俊主动示好却被这样下脸,尤其?还当?着宗室和宫人的面,十分难堪。宫女们默默垂下头,几个郡王面色如常出门,仿佛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皇帝和韦皇后?在前方和安乐公主说笑,皇帝一口一个宝贝女儿,丝毫没意识到他还有另一个儿子。
人群陆续从李重俊身边走过,大?家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体?面地揭过李重俊的难堪。然而?这种沉默却让李重俊更耻辱了,他维持着太?子的矜贵,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却狠狠攥紧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