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明明想一头撞死以护清白,是儿子哭着求她活下去,为什么现在她走出阴影想要坚强地活下去了,儿子却开始嫌弃她了?
难道,儿子非要她再去死一回吗?
赵钱氏满心委屈想跟儿子争辩争辩,可看着鼻青脸肿极其凄惨的儿子,她此时此刻又没办法开口。
她只能将所有委屈吞咽下肚,含着泪缓缓点头,“好,那娘先回去歇着,陈嬷嬷给你熬了药,你喝了以后再睡会儿。”
她缓缓站起身,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她回头看着床上的儿子,问道,“儿子,你醒过来以后好像半点都不惊讶你昨晚受伤的事,对你自己满身的淤青你好像也无动于衷,你……你是不是知道打伤你的人是谁?”
赵灵杰蓦地望着赵钱氏。
他抿了抿唇,沉默好一会儿后,才点头说,“是景飞鸢让王府的人做的。”
他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恨声道,“昨晚那个打我打得最狠的人,应该就是陪着景飞鸢一起来的那个侍卫。那一群人是王府的人,咱们就算报官也没用,咱们只能认栽——”
他抬头望着赵钱氏,“所以娘,您千万别去找景飞鸢的麻烦,景飞鸢如今攀上了王爷,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咱们拿捏的普通商户女了,您去找她,她不会放过您的。我已经在她手里吃了亏,您不要再送上门去。”
他一字一顿,“娘,您且耐心等着,等我科举高中,等我入朝为官,我一定会把今日这笔债讨回来!”
赵钱氏听到儿子确认了昨晚那伙人是景飞鸢找来的,心中更加坚定了去找景飞鸢要人参的念头。
儿子让她耐心等着,她怎么能等?
儿子要是没有人参调养身子留下了病根,要是没有一副好身体,来年如何熬得过考场那几日的艰难?
万一身子虚弱中途晕倒在考场,还如何高中状元,如何做官?
她没有告诉儿子她想做什么。
她点头若无其事地说,“好,我不去找景飞鸢,咱们自己在家养伤,咱们自己认栽,认命。”
她又嘱咐了赵灵杰几句,让赵灵杰好生休息,然后就出门离开。
豁出去!陪她一起死
回到自己房间里,赵钱氏强忍多时的眼泪,一进门就掉了下来。
她哽咽着问身后的陈嬷嬷,“陈嬷嬷,你是旁观者,你告诉我,我儿子这些天是不是越来越嫌弃我了?”
陈嬷嬷背脊一僵。
她蓦地抬头看着赵钱氏。
赵钱氏将陈嬷嬷的微小动作尽收眼底,她惨然道,“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是吗?”
陈嬷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钱氏红着眼眶狠狠撕扯着帕子,心痛道,“他竟然嫌弃我,他竟然嫌我被人欺辱过,如今连我触碰他他都避之唯恐不及……他是我亲生儿子啊,外人嫌弃我也就罢了,他怎么能这样嫌弃我?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陈嬷嬷偷偷看了一眼赵钱氏,又隐晦地看了一眼赵钱氏腿间,才默默低下头去。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说——
举人老爷可不是嫌你被人欺辱过,举人老爷是怕你给他传染了脏病。
想到那脏病……
陈嬷嬷眼神微闪。
举人老爷这个做儿子的都这么害怕被传染,她这个做下人的是不是也该离开老夫人了?
毕竟,她还要伺候老夫人洗漱,还要给老夫人洗脏衣裳和裤子……
万一真的被传染了,她上哪儿哭去?
她之前没走,是因为她以为老夫人的脏病很快就能治好,谁知这么多天过去了,老夫人药喝了不少,也擦了不少药膏,可身下的红疹消了又长,好像就是不见好,她现在也挺害怕的。
她又不是卖了身签了死契的奴仆,她是良人是自由身,她可不能跟着主子一起得脏病一起死!
“陈嬷嬷——”
赵钱氏不知陈嬷嬷的心思,她擦干净眼泪,吩咐道,“你去端药给灵杰吧,我去找景飞鸢。”
她眯着眼警告陈嬷嬷,“记住,不要把我去找景飞鸢的事告诉灵杰,他知道了会担心的。”
陈嬷嬷赶紧答应。
目送赵钱氏雄赳赳气昂昂离开后,陈嬷嬷站在院子里思考了一会儿,下定决心。
她端了一碗药来到赵灵杰房里。
将药碗递给赵灵杰后,她说,“举人老爷,我……我想回老家了。”
赵灵杰正在吹滚烫的药,闻言,他蓦地抬头看着陈嬷嬷。
他眼神微闪,笑道,“陈嬷嬷,怎么忽然提起要离开?是我们哪里对不住你吗?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说——”
陈嬷嬷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举人老爷,是我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干活有些力不从心了,想回家歇着,带带孙子。”
赵灵杰挽留道,“你今年才四十几,年轻着呢,如今我受了伤,我娘身子骨又不好,我们家正需要你,你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