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她努力掐着手掌心忍着笑。
心想,太后娘娘对国师的怨气恐怕是极深的,否则怎么一字一句专门往国师的痛处戳呢?
她很好奇,这曾经恩恩爱爱生育了两个孩子的原配夫妻,后来又是一起狼狈为奸的同盟者,为什么两人会是这样微妙的关系呢?
这两人的感情不应该非常好吗?
怎么瞧着,秦太后好像对国师是爱恨交织……
景飞鸢在揣度这两人关系,前面赵管家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回头冲秦太后行礼一笑,“娘娘您说得是,老奴就是个没根的太监,您骂的是男人,怎么会跟老奴有关系呢?咳,老奴就是乍一听太后您说了这么炸裂的话,有点吓到了……”
秦太后笑嗤道,“吓到了?啧,你被阉掉的是你的子孙根,难道你的胆量也跟着你的根儿一起被阉掉了不成?瞧瞧王妃,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没有吓到,你一个活了四十来年的老东西竟然还不如她,真是丢尽了你祖宗先人的脸!”
鸢儿偷听国师太后密谈
赵管家面色不变,弯着腰赔着笑,“是是是,老奴没种,老奴没胆,老奴让您看笑话了,老奴该打。”
他抬手轻轻打了自己脸一下,又冲秦太后笑,“老奴带您去梧桐苑。”
见秦太后不再说什么,他这才转身走在前头继续带路。
景飞鸢忍笑忍到内伤。
或许在身后那些宫女太监看来,太后娘娘是方才被人得罪了心情不好,才随意迁怒了赵管家这个下人,故意找茬骂了几句发泄发泄。
可是,这两人明明就是昔日的夫妻啊。
别人眼中卑微的太监赵管家,明明就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啊,如今只能腆脸赔笑任由妻子辱骂,怎么不好笑呢?
景飞鸢一路辛苦忍着笑意,陪秦太后来到梧桐苑。
站在院外,秦太后抬头看着院中那棵梧桐树。
她眼神恍惚。
“原来梧桐苑是这儿啊,当年本宫蒙摄政王搭救带回王府,就是被安置在了这里,那时候这棵梧桐树还没这么大呢。”
她感叹,“一晃眼,十二年过去了,我们都将近三十了。”
景飞鸢看了一眼梧桐树,握紧秦太后的胳膊笑道,“看来人的命啊,早就是上天注定了的,这王府那么大,太后娘娘您偏偏被王爷安置在这个种有梧桐的院子里,可不是应了‘凤栖梧桐’四个字么?您打从生下来就注定了会翱翔九天做凤凰,所以王爷才会冥冥中将您安置在梧桐苑,让您栖息在梧桐之上。”
秦太后被景飞鸢逗笑了。
她拍了下景飞鸢的胳膊,嗔道,“弟妹你可真是会打趣我,你这张嘴啊,怎么这样会哄人呢?”
景飞鸢笑,“我哪儿哄您了?这是实话啊。”
她转头含笑问赵管家,“赵管家您说我太后嫂子是不是天生凤命?她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会是皇帝的女人,这普通的男人是染指不了的——”
她专门意有所指地戳了下赵管家的肺管子,然后又非常自然的往下接着说,“所以啊,明明当年王爷才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可太后跟王爷却没缘分,她成了王爷的嫂子,她注定只能是皇帝的女人。”
“……”
景飞鸢这话,成功戳了赵管家和秦太后两人的肺管子。
赵管家眼里一道寒光迸射。
呵!
普通男人染指不了……
生来就只属于皇帝……
这话可真是歹毒极了,杀人诛心!
可不是么,他这个普通男人就染指不了,即便他已经将人娶回家了,到头来这人还是被狗皇帝觊觎霸占了,入了宫做了狗皇帝的贵妃!
赵管家心里有多憋屈有多愤怒,秦太后心里就有多恶心。
她垂眸死死掐着手掌心。
天生凤命?
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会是皇帝的女人?
呵!
这事儿落在别的女子身上或许是老天爷的恩赐,可是落在她这个有夫之妇头上,却是地狱一样的折磨!
她当年明明跟她心爱的夫君过着那样甜蜜的日子,一起养着他们聪明可爱的大儿子,可是,那狗皇帝偏偏就要打破她平静的日子,偏偏就要无耻卑劣地毁了她的人生!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身为妻子,身为人母,却在夫君与孩子一墙之隔的地方被那人糟蹋强取的屈辱和恶心……
呸!
什么狗屁的天生凤命!
她更希望她天生就是个杀人的恶鬼!
她希望她手里掌握着地狱,让那狗皇帝永生永世都得在她手里受折磨!
“娘娘,您怎么了?”
景飞鸢察觉到秦太后的手指在颤抖,立刻轻声问道。
秦太后恍惚回神。
她将所有负面情绪压下,摇头故作哀伤,“没事,只是弟妹你忽然提起先皇,我有些伤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