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在此处的僧人和主持,好像根本都不记得他的身份。
兰奕欢因为比兰奕祉小着几岁,几乎没有太多对他这个小可怜时期的印象,而更多的记得这个□□后在朝堂上跟他屡屡作对,翻云覆雨、叱咤风云的样子,见状还觉得有点新鲜。
他先在三皇子跟前晃了晃,混了个眼熟,没有贸然过去说话。
除此之外,兰奕欢也能看出来,由于皇上这些年来一直在笃信道教,佛教这一边的发展空间受到了很大的挤压。
整个护国寺因为他们的到来已经赶工草草修葺一番了,可整体上还依旧是比较破败的。
就像兰奕欢住的那处禅房,虽然已经铺上了他从宫中带来的厚实被褥,但床铺却只有薄薄的一层木板来支撑,晃晃悠悠的,一翻身就嘎吱嘎吱响,和太子那张沉香木的拔步床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对于上辈子真正六岁的我来说,确实好像噩梦一样吧。”
兰奕欢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敢乱动,望着头顶帐子这样想。
但光是这些,好像还不足以让他在记忆中如此畏惧和厌恶护国寺,应该……还得有点别的。
后来长大了的他行军打仗,连泥地和尸坑都躺过,床铺不舒服这点事就是小菜一碟了,兰奕欢想了一会事,终究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了兰奕臻,这回,他久违地做了噩梦。
这一回的梦境里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场景,就是看见了敬闻大师从远处向他慢慢走来,一面走,一面对他露出跟白天如出一辙的微微的笑。
但那白天里看起来无比圣洁温和的笑容,这个时候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像是一层人皮,僵硬地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