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的声音有些艰难:“你不想赢了吗?”
“他们的游戏规则里有说不能破坏镜头吗?”祝弃霜顿了顿,回道:“我有预感,临柩山的真相,也许就是我想知道的真相。”
他早在遇到夏路言和李瑶瑶的时候,就已经打算放弃夺得第一了。
他可以为了知道祝引川死亡背后的真相而死,但不可能为了这个真相去杀掉两个完全无辜的、本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普通人。
哥哥也不会愿意的。
他在众人瞠目结舌的围观中,收起了手里的弓,微风吹起一点他脸庞的碎发,祝弃霜侧过脸:“你可以说了。”
庞婉露出一个标准的,又平淡的笑容。
她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八年前,庞婉第一次进入红玉楼,这里的奢侈让她目眩神迷,也让她无比自豪。
她是几百个人中相貌最出挑的几个,才能被选入贵宾厅,接待红玉楼最尊贵的客人。
红玉楼的规矩很多,像她们这样年轻的女孩,需要卑微恭顺地像一个旧世纪的仆人,跪在地上和客人说话,听候客人的吩咐,甚至是任何要求。
在纸醉金迷中逐渐被腐蚀的她,渐渐也开始磨圆了刚出校园时的自尊,觉得这样是很正常的事。
红玉楼中的客人,有的是为了宴请客人,也有的是来狩猎的,还有一种人——是为了享受美人。
红玉楼里不止有她这样被选上来的服务员,有时也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些漂亮的女人,庞婉领略了这里面的不可言说的规则,从不敢问她们是哪里来的。
但时间长了,庞婉也会有时间细细观察这些被关在屋子里面的女人,她们漂亮,却并不温顺,她们像宠物一样被锁在一间一间房间里,等待着某个客人的看望……又或者是凌虐。
庞婉有一天在打扫时,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其中一道门,那扇门后坐着一个年轻而漂亮的姑娘,她垂着头发,面前放着的餐盘一粒未动。
庞婉轻轻喊她,听见属于女性的声音,她抬起头,眼里溢出一丝惊喜:“你能救救我吗?”
救她。
庞婉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东西。
不,她一直有所察觉,只是下意识地不去细想而已。
庞婉去看女人的脚,她的脚上套着一个细细的镣铐,做得很精美,像是某种情趣,但庞婉知道,这道脚链,能把女人锁在这个房间很多年。
女人面前的饭勺全是硅胶做的,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这就是她唯一的作用。
“我救不了你。”庞婉比她还慌乱:“我打不开脚铐,你也出不去的,外面都是猎狗,警卫,你逃不出的。”
女人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平静而温柔的美丽面容:“谢谢你。”
庞婉心里生出一丝抽痛和恐慌:“你还想要什么吗?”
女人想了半天:“你可以帮我带一本诗集吗?”
庞婉不爱看书,不知道怎么买诗集,她在网上买了一本销量最高的诗集,偷偷带给了女人。
女人读给她听:“他们仅仅看到自己的影子,他们的影子就是他们的法律。太阳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个投影者。”
庞婉听不懂,不过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她听了一会,让女人把书藏好,匆匆走了。
庞婉说到这里,对祝弃霜凄然一笑:“她对我说,如果她没有被关在红玉楼,现在应该读博了。”
“他们钟爱年轻的女孩,也钟爱聪明的女孩。”庞婉说道:“因为这样的女孩会为他们的孩子带来更好的基因。”
夏路言的瞳孔紧缩,每一块皮肤都在冒鸡皮疙瘩。
女人第二天死了,自杀,她将诗集一页一页撕下来,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最后一团纸堵在她喉口,她是窒息而死。
她在楼上看着女人被蒙着白布的尸体,并没有得到安息,甚至无法在火化中重生,那具尸体被拖进了临柩山的深处,永远留在了这里。
庞婉每晚都觉得阴冷,那些死在这里的女孩,从来没有离开过山头,沉沉埋在这片土地下,注视着在她们血肉上寻欢作乐的人。
庞婉从此再也没有推开任何一个女人的门,红玉楼顶层的那些门,像一道道通往地狱的入口,里面关着的是一个个女孩被囚禁的灵魂。
和她共事的同事并不懂,甚至羡慕那些可以专门“伺候”权贵的女人,羡慕她们的“人脉”。当然,她们在贵宾厅服务的人,也时常会收到客人的暗示。
有时只是一张名片,一个二维码,有时却是更过分的猥亵。这是庞婉发现这个世界奇异之处的开始,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走不出这座山了。
临柩山很大,但却没有那么大,她一开始工作时还能时常回家,只是突然有一天,很平常的一天,她发现自己走不出这座删了,电话也打不出去。
她的内心居然很平静,好像早就料了这一天,就像死在这座山里的所有女孩那样,她也被永远地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