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无辜道:“我真的没害你们呀,只是弄了点雾吓吓你们,让你们别上去了,白天就能走了。”
她本以为略施小计就能吓走这群人,没想到这个人根本就不怕。
“鹜山庙不是你们弄的?”祝弃霜打量着她:“我看有不少人上山,你为什么偏偏要让我们走?”
“当然不是我们弄的。”
纸人见祝弃霜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才尴尬地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纸人和载他们上山的那个司机纸人,原本是鹜山山下一家画匠铺里的纸人夫妻。
在那时,鹜山脚下的这个村子就已经开始祭拜鹜山庙了,每年清晨,画匠都要带着一对纸人上鹜山庙祭拜。
纸人一般只画目,不点睛,而带上鹜山庙的纸人,都要用血点了眼睛、穿了法衣送上去。
轮到他们这对纸人时,刚恰巧点完睛,画匠就死了。
“不知道怎么死的,也许是血不够用了,于是点了自己的血吧。”女纸人揪着自己的纸手:“纸人的眼睛,血点得更亮、更通灵。”
这个村子里的人对鹜山庙里的菩萨有着近乎痴迷的崇拜,画匠做的纸人更是每年祭拜里必不可少的一环,为了能将纸人做的更出色,祈求到更多神明的庇护,画匠频繁地取自己媳妇、女儿的血混在颜料里。
不知道画匠是怎么死的,也许是被自己的婆娘闷死的,也许是疯疯地割了自己的血死的,总之画匠家没人了,这对纸人被遗忘在了后院里,无人问津。
村子里的人死得越来越多,活人越来越少,终于,这个村子没了,成为野狗的窝,杂草丛生。
村子虽然没了,但这两个纸人走了出来,发现鹜山上的客人却络绎不绝,来往的气息让他们很是舒坦,甚至神清气爽。
后来他们才发现,这股能让他们力量大涨的东西,就是游客来来往往的“欲望”。
她想了个法子,观察了来往游客许久,最后依照人类的模式,弄了个售票亭和引渡车,留在了这个山上,赚钱的时候顺便偷偷品尝周围人的欲望。
“所以,鹜山庙是这山原本就有的,和你们没关系?”祝弃霜抓住了重点。
“那庙里的气息难受得很,我们干这个,也只敢送到不远处。”纸人回答:“都叫你们别上去了,你们非不听,还把我老公打伤了。”
祝弃霜没理她,转而说道:“把雾散了,人都放了,我要上去。”
“好吧、好吧。”纸人挥了挥手,觉得真是好言难劝想死的鬼,还是补充了几句:“我们留在这里,正是因为这座庙能把人心里当下的欲望全部勾出来,你要找你的同伴,还得把他们从欲望里喊醒呢。”
祝弃霜皱眉,不再耽误时间,转头就去找他们。
笼罩着四周的黑雾一散,景色就清晰了,几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祝弃霜先去扶起李怀屏,谁料刚碰到李怀屏的胳膊,无数的画面像触电似的冲进他脑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后仰。
像是掉进了万花筒里,祝弃霜眼前一黑,穿过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身体倏然一轻,仿佛掉进了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后日谈·鹜山庙(完)
祝弃霜再次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一个天花板。
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李怀屏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摆放的是十几张不同的学位证书。
祝弃霜走近,光粗略看了一眼就有西班牙语、梵文、动物医学和古生物等各种不同的学位。
李怀屏看到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安详地对他说:“小霜,你来了,我正好在纠结不能同时攻读我喜欢的项目,这下就太完美了。”
祝弃霜一脸复杂地拍在他头上,说道:“醒醒。”
下一秒,他的意识重新回到了现实,李怀屏的眼睑动了动,但还没有醒。
祝弃霜放下他,又去抓三十三的手,像刚刚一样进入了他的梦。
这一次,他出现在水面上。
祝弃霜飘在水里,看到了套着救生圈的三十三安静地飘在水上,好像睡着了似的,日光洒在水面上,偶尔有荡起的水浪。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三十三只是安静地飘在水上。
祝弃霜游到他身边,撑开他的眼皮,喊了他一声。
三十三软软地说道:“小霜……啊,小霜也在,好幸福啊。”
“……”三十三一脸安详的表情让他都不忍心打断,祝弃霜难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该醒了。
三十三茫然地张着嘴,迷迷糊糊地脱离了这个地方。
祝弃霜微微睁开眼,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又拉了一把琳明尘。
寂静无声的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闪光灯的声音,白光前所未有的强烈。
祝弃霜不出所料地睁开眼,琳明尘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手上、脖子上都戴着夸张的高定珠宝,明艳动人地举着香槟站在祝弃霜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