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纪安想不懂,但他心里却知道,这才是李朝歌。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李朝歌,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他厌恶她的一切,唯独佩服她的勇气。
她总是这样,只要有了?想要的东西,无论有多少阻碍都拦不住她。前世?裴纪安亦是其中之一,自然明白她的喜欢有多可怕。
裴纪安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他和?李常乐定亲,而李朝歌更改了封号,这是不是意味着前世?的命运改变了?那些两败俱伤的纠缠,那些鲜血横流的斗争,是不是亦将随之消失?
裴纪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重生一世?,她依然野心勃勃,依然招摇过市。她一步步朝她想去的地方走去,而那个地方,不会再有裴纪安了?。
裴纪安告诉自己,这是好事。但此刻他背对着李朝歌离开,不知为何,总觉得不是滋味。
大业
处决罗刹鸟仪式结束后, 皇帝带着众人进入上阳宫,宴会开始。
上阳宫是近两年新修的别宫,南连洛水, 北邻禁苑,这里不像紫微宫一样工整庄重,反而依山傍水,翠瓦丹粉,是专门建立给皇室游玩的。
如今正值阳春三月, 上阳宫进入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上阳宫中花木扶苏, 流水淙淙, 每一步都是景致。皇帝带着近臣走在最前?面,其余人稀稀落落跟在后面, 没一会,队伍就分散开, 众人各自找地方游玩。
李常乐作为最受宠的公主,往年都被皇帝天后带在身侧,但是今天李常乐兴致不高, 没心力应付前?面的应酬, 便故意放慢脚步, 渐渐落在后面。
今日虽然是游宴, 但实则还在官场。如果能在皇帝和众相公面前作出一首好诗, 或者说出什么独到见解,由此引起皇帝和相公注意,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了。所以众多新科进士、年轻儿郎亦步亦趋地跟着皇帝,费尽心?力往前?挤,李常乐不主动,没一会, 就被挤没影了。
李常乐距离皇帝和天后越来越远,渐渐被扔到外围。她抬头,看到皇帝身边围着许多人,内侍小心翼翼侍奉着御驾,裴相等重臣围在皇帝身侧,陪皇帝指点景色,天后走在皇帝身边,时不时插一两句话,李朝歌站在落后天后半步的地方,也被众人簇拥着。
李朝歌刚刚杀了妖,此刻无疑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天后始终带着李朝歌,皇帝和相公也时不时和李朝歌说话。宫女们簇拥在李朝歌身边,争先恐后地给李朝歌指景物看。
李常乐心?情越发低落,游玩的兴致一扫而空。李常乐本是有意疏远,可是等她掉出队伍,看到前面人其乐融融,又觉得心?里难受。
以前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落?曾经她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只要她离开一小会功夫,不知道有多少人心急火燎地找她。可是现在,她都消失了这么久,皇帝和天后身边的人竟没一个发现。
连天后和皇帝也没注意到李常乐不见了。也是,他?们有了另一个更稳重、更能干的女儿,自然不会关心李常乐。李常乐心?里委屈得不行?,她低头看着地面,鼻子发酸,都想马上回宫了。
裴楚月找了半晌,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李常乐。裴楚月追上来,抱住李常乐的胳膊,兴高采烈地问:“公主,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
李常乐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泪意逼回去,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我嫌前?面人多,就到这里清净清净。”
裴楚月满心都想着玩,没注意到李常乐的异常。她抬头往前?面望了一眼,深有同感地点头:“可不是么,前?面围了那么多人,难怪你嫌烦。公主,长孙三?娘说最近洛阳出了种新的扶乩术,占卜特别准,你要不要来试试?”
李常乐现在哪有心?思玩扶乩,她摇摇头,闷闷不乐道:“我没心情,不去了。”
裴楚月就算再粗的神经,此刻也感觉到李常乐情绪不对劲了。裴楚月低头,小心看了会李常乐的脸,低声问:“公主,你怎么了?”
“没事。”李常乐深吸一口气,她抬手遮住太阳,掩饰道,“兴许是太阳太大了,晒得人心烦吧。”
李常乐明显情绪不对,裴楚月不敢再追问。裴楚月有些苦恼地皱眉,不知道李常乐这是怎么了。她眨了眨眼睛,猛然想到刚才皇帝把李常乐的公主府赐给了李朝歌,裴楚月自以为猜到了原因,她哦了一声,了然问:“公主,你在想公主府的事情吗?没事的,圣人和天后最疼你,你的嫁妆肯定是最多的。再说,就算圣人天后不给你,你还有我阿兄呢。你马上就要嫁进裴家了,我阿兄那么喜欢你,还能让你受委屈?你要是哪里被亏欠了,我们裴家出钱补上,总之,一定让公主在裴家过得舒舒服服。”
提到裴纪安,李常乐的心?情慢慢好起来。是啊,她还有裴阿兄呢。终究夫婿才是她最亲近的人,父母兄长疏远她,那她也疏远他?们,反正裴纪安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李常乐很快释然,心?情慢慢飞扬起来。没错,就算有很多人对李朝歌献殷勤又怎么样,裴纪安才是洛阳最出色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