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顾明恪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冰霜如有实质。顾裴氏脸色尴尬,她既生气顾明恪在外人面前不给她面子,又有些?害怕此刻的顾明恪。
顾裴氏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地开口:“恪儿,这是定国公府的三娘子,当初开国时,老定国公和?你外祖父一起辅佐文宗,是过命的交情呢。你外祖母说,相识一场不容易,我们这些?人家不能?忘了祖辈的交情,若是晚辈渐渐疏远了,反而遗憾。所以,今日阿娘特意请定国公府的夫人过来做客,你们这些?晚辈也相互认识认识,免得辜负了先祖的交情。”
定国公夫人见了顾明恪,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满意。定国公夫人也说道:“是啊,早就听闻裴郎清贵深致,有乃祖遗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穿着黄色襦裙的小娘子依偎在定国公夫人身后,娇羞又欢快地看着顾明恪。在场三个女人都满面笑意,唯有顾明恪,冷淡的格格不入。
他今日本来在书房里看卷宗,焦尾跑过来,说顾裴氏病倒了,让顾明恪赶快过去。顾明恪不疑有他,立刻赶来。等来了后,发现顾裴氏好端端在花厅里坐着,春风满面,衣衫轻薄,哪有丝毫生病的样子。
顾裴氏对面坐着一位高髻簪花的夫人,旁边是一位年轻娘子,四周奴仆如云,香气扑鼻,看起来很是颐然。顾明恪哪能?意识不到自己?被骗了,他冷了脸,当即转身就走,却被顾裴氏拉住,非带着他来认识“世交妹妹”。
裴家哪来那么多故友,这分?明是顾裴氏蓄意安排的相亲。可笑顾裴氏为了骗顾明恪过来,竟不惜谎称生病。
顾明恪厌恶欺骗,更厌恶顾裴氏不管他的意愿,把他当物件摆弄。顾裴氏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况严重,还热情地拉着顾明恪,给他和?定国公府的三娘子介绍。
定国公府三娘早就听说过顾少卿的美名。先前女眷聚会的时候,许多贵女都一脸痴迷地说顾少卿是天人之姿。三娘对此嗤之以鼻,她长在勋贵之家,见过不少贵族郎君,这世上的人都长两只眼?睛一张嘴,差别能?有多大?结果今日见了顾明恪,定国公三娘一下子看呆了。
天哪,原来诗歌里的词语,诸如倾国倾城、轻云蔽月、回?风流雪,竟然都是真的。定国公三娘想?到先前母亲和?她说过的事,瞬间面颊绯红,色若芙蓉,充满了少女娇羞。
如果是顾少卿这等人物,能?嫁与他为妻,便是不要聘礼她也愿意。
顾裴氏一看定国公府母女的表现,就知道这桩婚事稳了。顾裴氏喜笑颜开,她悠悠摇着扇子,说:“三娘初来裴家,应当还没?在裴府里转过吧?正好,花园里睡莲开了,恪儿,你带着三妹妹去看看睡莲。”
顾裴氏原本中意裴楚月,但是前段时间顾裴氏试探,裴老夫人态度暧昧,似乎对裴楚月的婚事另有安排。顾裴氏感受到母亲的回?避,当即很不高兴。顾裴氏不肯被人看轻,她非要找一个门第?丝毫不逊于裴家的千金,狠狠出一口气。
顾裴氏挑挑拣拣,盯上了定国公府的娘子。定国公府和?裴家一样,也是开国元勋,只不过定国公府从武,裴家从文。建国后裴家家风严明,子侄依然把控着朝廷要职,而武将家规矩不足,太?平盛世又没?仗可打?,等老定国公死后,定国公府一家子纨绔撑不起门户,就慢慢掉队了。
但无论如何,定国公府的家底摆在那里,就算吃祖宗的功劳簿都能?吃几代。顾裴氏费尽心思和?定国公夫人搭上线,安排两个孩子私下见一面。虽然男子应该以才德立世,不可卖弄皮相,但顾裴氏敢肯定,只要小娘子见了顾明恪本人,就绝不会有人舍得拒绝。
事实证明,顾裴氏猜对了。
定国公府的三娘子听到游园,脸上的欢喜掩都掩不住。而顾明恪却非常冷淡,他推开顾裴氏的手,声?线清冷,如冰击玉,听不出任何情绪:“今日大雨,不适宜游园。母亲想?看睡莲的话自己?去看吧,大理寺还有案子没?办完,我先走了。”
“哎!”顾裴氏惊讶,连忙站起来,叫住顾明恪,“你今日休沐,怎么还想?着案子?大理寺那么多人,只缺你一个不成?难得定国公府的夫人来了,你快过来,陪夫人说说话。”
顾裴氏说着要来拉顾明恪的手臂,顾明恪身形微动,从容而坚决地躲开顾裴氏的手。顾裴氏一把落空,脸色显著难看起来。
顾明恪顾忌着这毕竟是这个身份的母亲,没?有转身而走,好歹找了个借口道:“我整日与刑律打?交道,接触的不是命案就是死刑,恐怕定国公夫人并?不愿意听。诸位慢谈,我就不搅扰几位兴致了。”
顾明恪觉得他已经很给顾裴氏面子了,但顾裴氏的脸色却阴沉下来,以为顾明恪存心和?她作对。顾裴氏本着脸,冷冷说:“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只是让你做些?小事,你却推三阻四,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顾明恪眸光淡漠,道:“我若是不把夫人当母亲,今日就不会来这里。相反,夫人恐怕才没?有把我当儿子。”
“你……”顾裴氏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