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也很慌,可是事已至此,虞清嘉能怎么办?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虞清嘉坐好,手指按在琴弦上,凝神思考什么样的曲子能难倒系统。
红衣女子弹得是快曲,然而系统和人不一样,它可以反复调用数据反复听,她弹得再快,还能快过系统计算吗?周溯之吸取前人教训,弃快转慢,选的是空灵悠扬的雅乐,然而还是被系统分析出音谱了。
快和慢都失败了,她还有什么选择?
秋夜里风已经很凉,四周竹帘在夜风中前后碰撞,散发出竹子独特的幽香。虞清嘉正皱着眉思索,突然耳边噗的传来一声轻响,半边亭子暗了。
水榭东南角的烛火被风吹灭,虞清嘉跟着动静抬头,正要叫银珠过来重新点火,手就被另一个力道按了按。
“别说话,是我。”
长鸿
此时唯余右前方的烛火还亮着,半个亭子都陷入黑暗中,虞清嘉手腕被人按住,她怔了怔,愕然回头:“狐狸精你……”
等视线触及身边之人,虞清嘉剩下的话骤然消失在唇间。慕容檐穿着一身黑衣,窄袖束腰,暗纹盘旋,将他勾勒得极为英气。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张银色面具。面具张牙舞爪,长耳獠牙,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带着这样一张面具无疑很吓人,虞清嘉接连被震惊,现在愣愣地看着慕容檐,几乎都不会说话了。
银珠侍奉在竹帘外,她方才似乎觉得眼前一晃,然而里面的烛火就灭了,银珠以为是秋夜风大,吹熄了里面的蜡烛。银珠毫无所觉,大大咧咧说道:“小姐,灯怎么突然灭了?奴婢这就来点灯。”
“不用。”虞清嘉赶紧朝外面喊了一句,隔着竹帘,能看到银珠正要上前却被喊住,她脚步没有收回来,看着非常疑惑。
虞清嘉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最寻常不过的语气说道:“只是风而已,并不影响我弹琴,这样半明半暗才有雅境,你不必进来了。”
亭子一半黑一半亮到底有什么风雅的?银珠不明所以,但是她脑子虽笨,却胜在从不多管多问,既然六小姐说不用,那银珠“哦”了一声,就当真继续待在外面。
将银珠打发走后,虞清嘉压低了声音,悄悄问:“你怎么来了?”
明明今日中午出门前才见过,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人却叫虞清嘉不敢认。慕容檐容貌昳丽到雌雄莫辩,平日虞清嘉习惯了他那张脸的冲击力,很少注意其他。现在慕容檐用一张极为嚣张可怖的面具将容貌覆住,一身黑衣肃杀,手臂修长,上身笔挺,从肩到背再到腰身勾勒出一条极其好看的线条。他仅是简简单单坐在这里,无声的杀气和威压铺陈而来,高贵凛然,教人不敢逼视。
虞清嘉也被这样的气势震慑住了。如果不是因为方才那个声音太过熟悉,虞清嘉决不敢认这就是慕容檐。也是此时,看不到慕容檐的脸,虞清嘉才发现原来他的身姿亦极其好看,虽然颀长清瘦,可是无论是他的手臂还是脊背,都在无声彰显着主人的力量。
虞清嘉那声“狐狸精”再也喊不下去了。因为她那个不靠谱的爹,虞清嘉先前一直觉得慕容檐是女子,整天“狐狸精”“狐狸精”瞎叫都习惯了,后面突然得知慕容檐其实是个男子,虞清嘉理智上知道了这件事,潜意识里还是把他当自己人。可是现在这一刻,虞清嘉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慕容檐并不是女子。他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若是慕容檐最开始就以这幅装扮出现在眼前,即便虞文竣拽着她的耳朵喊,虞清嘉也不会将慕容檐误认为女子。他一身白衣静坐在阳光下看书时,美得让人惊叹,然而等他换成黑衣,用面具遮住面容,骨子里的英武杀伐之气便扑面而来。
慕容檐并没有回答虞清嘉的问题,仅剩的一豆烛火摇曳,在他的银色面具上映出明明灭灭的光,将他的眼睛映衬得幽黑深致,不可见底:“她有问题,前后两次弹琴的不是一个人。”
等反应过来慕容檐口中的“她”是谁,虞清嘉心神剧震。她因为知道系统的存在,所以能看清虞清雅的真面目,可是慕容檐一点信息都不知道,他怎么敢笃定地说虞清雅有问题?
虞清嘉问:“为什么?”
慕容檐语气淡淡,修长的手指无声地从琴弦上拂过:“人在经历一些事情后,比如家道骤落,锒铛入狱,曲风词风都会因此大变。但是无论如何变化,手指的一些习惯却不会改。她方才奏的两支曲子,手上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慕容檐说的简略,可是虞清嘉已然听懂了。人在弹琴时即使刻意纠正,手指上如何按弦,如何勾弦等小动作却很难注意到,这是身体的习惯,不会因为心境变化而更改。虞清雅不知又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今日下午突然琴技突飞猛进,一夜间弹会了长鸿曲。然而虞清嘉很确定,今天下午在水榭里看到虞清雅时,弹琴的还是虞清雅本人,但是方才,操纵身体的人已经变成了系统。虞清雅即使借助道具,弹琴时也会有一些自己的微动作,可是系统不同,系统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骤都是计算好的,一切以最快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