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嘉做什么,慕容檐顿了顿,忽然向外走去。
两边的奴婢被吓了一跳,他们连忙说:“公子,您现在……”
慕容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几个人被他的眼神吓到,全都低头跪下,不敢说一句话。
白芷将虞清嘉的长发梳通,挑选了一颗绿松石发扣束在虞清嘉发间,借着发扣的依托一左一右插入流苏、发钗。头发梳好之后,白芷左右端详,十分满意地说道:“娘子天生丽质,简简单单束发都这样好看,等日后找了夫郎,可以盘高髻之后,整套妆容修饰下来,不知道该有多惊艳。”
北朝民风开放,女子之间随意开这样的玩笑并不出格,而白芷从小照顾虞清嘉,是半母半姐一样的角色,她调侃这样的话是当真期待着虞清嘉的婚事。众婢女们听到这句话都笑,虞清嘉从镜子里睨了白芷一眼,自己也撑不住笑了:“瞎说什么呢。”
“奴婢可没有瞎说。”白芷轻柔地将虞清嘉的碎发整理好,突然感慨地看着虞清嘉,“娘子聪慧美丽,心思纯正,在奴婢眼里便是内敛风华的明珠,无论放在那里都会熠熠生辉。不知道日后,娘子会嫁给什么样的夫婿呢?”
白芷透露出隐隐的忧愁,虞家那一摊子事她一点都不想掺和,可是不得不承认,嫁娶中家族势力依然是很重要的一个考虑成分。虞文竣带着虞清嘉脱离虞家诚然好,她们这段时间的生活也是仅有的平静安宁,但是白芷年长,不得不考虑得更久远一些。眼看虞清嘉就到了议亲的年纪,虞家的事情闹这么大,虞清嘉的亲事该如何张罗?在白芷心里,她的六娘子是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配得上任何人,但是不得不承认,虞文竣和虞家分裂一事,势必会影响到虞清嘉议亲。
虞清嘉看出了白芷的隐忧,她自己毫不在乎,人生不应该只由嫁个好男人来评价,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虞清嘉最看重的。而且,她随着虞文竣脱离虞家,外人才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有什么委屈,她们只看得到结果。经此一事,虞清嘉必然被世家夫人们从儿媳名单中剔除,以后说她的话想来也不会好,可是虞清嘉却觉得无所谓,不管外人怎么说,日子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虞清嘉说:“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为了供别人说。阿娘的婚事倒是门当户对十分般配,就连李氏在外人看来也嫁的极好,可是她们婚后,哪一个过得好?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看看有什么东西拿到自己手中才是最实在的。”
白芷想想也是,若是为了一桩好婚事而百般容忍虞老君和虞清雅,那可有的受罪了。白芷心绪慢慢平息,说:“娘子说的是,是我太短视了。娘子活得这样通透,谁能娶到娘子才是福分。不知道娘子的缘分在哪里呢……”
白芷陷入畅想,虞清嘉莫名有些心虚。她刚才说那些话诚然是不想为了世人眼光而憋屈自己,但同时还有另外一重隐秘心思。她不关心婚事,其实是因为心底已经有了未来夫婿的影子。
虞清嘉尴尬地咳了一声,站起身说道:“外面刚下过雨,空气正好,我到外面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这个地方安静,放虞清嘉一个人走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白芷嘱咐了虞清嘉快点回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虞清嘉头发用绿松石扣束起,两边缀着浅绿色的玉簪,最下方垂出两排镀银如意金属片。她走在回廊上,温润的风吹来,银片发出叮铃铃的轻响。
虞清嘉漫无目的地走,她看到路边一枝花被风吹倒,她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将花扶正,又用帕子擦拭花瓣上的泥土。她弯腰专心地看花,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感应,抬头望去。
花丛对面站着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她。
虞清嘉看到对方时狠狠愣了一下,之后才不敢置信地认出来,这是慕容檐。
他长发束冠,身上穿着挺拔利落的窄袖锦衣,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修长有力的身姿。他整个人如一把华丽名贵的刀,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逼人的锐意。
虞清嘉呆了很久,她私下里也想过慕容檐恢复男子装扮会是什么模样,她也想过什么时候慕容檐才能再无顾忌。可是虞清嘉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露水浓重的清晨,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慕容檐五官好看毋庸置疑,很久之前虞清嘉一直愤愤不平地叫他“狐狸精”,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宜男宜女、宽大松散的装扮一直遮掩了他的好看。这种好看无关容貌,而是那种直击人心、清贵逼人的气质。
慕容檐不知在哪里看了多久,他慢慢走近,伸手抚上虞清嘉的侧脸,将她脸上的花泥蹭掉。擦干净泥土后,他的手并没有收回去,而是依然停留在她脸侧,深深地看着她。
虞清嘉才知道自己脸上沾了土,她本来非常尴尬,慢慢发现慕容檐的神情不太对。
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慕容檐的手比清晨的露还要冰凉,虞清嘉低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手这样冰冷?”
慕容檐没有回话,虞清嘉想把他的手拿下来帮他暖手,却被慕容檐另一只手握住:“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