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一个人低声说,你失约了。
那个声音平静,缓慢,可是其中却压抑着令人心惊的黑暗和悲伤,仿佛只要一放松就会撕天裂地。虞清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更奇怪的是,她明明没看到那个人,这股悲伤却传染到她身上,她光听着就很想落泪。
谁失约了?什么失约?
虞清嘉因为这个梦,一整天都萎靡不振,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白芷见她怏怏的,暗自着急,变着法逗虞清嘉开心。
“娘子,你刚来邺城,都没有出去好好看看。门房收到许多请帖,娘子要不要挑一张?”
虞清嘉勉强打起精神,说:“拿过来吧。”
虞清嘉在一叠请帖中,一眼就注意到其中一张。她抽出来,念道:“广平王府妃宋氏。”
竟然是广平王妃宋氏送过来的,虞清嘉打开帖子飞快地浏览一眼,问:“这张请帖什么时候送来的?”
“就是方才,广平王妃身边的嬷嬷亲自送来,门房正打算和娘子说。”白芷见虞清嘉脸色认真,试探问,“娘子,您打算赴宴吗?”
“广平王的送风宴,还是王妃派自己身边人亲自送来的,谁敢不去?”虞清嘉将鎏金帖子扔在桌子上,拧眉想了一会,问,“隔壁收到了吗?”
白蓉出去了一会,回来后说:“李夫人也收到了,不过是侧妃送过来的。今日早朝时广平王向皇上请命,挂帅亲征义军,圣心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赞广平王,还说广平王堪可大用。据宫里传来的小道消息,皇上下朝后去见皇后,特意称赞了广平王,还说可惜广平王无嗣,不然就能立储了。”
几个丫鬟都小小地“呀”了一声,银珠不懂朝政,按自己的理解问道:“也就是说,如果广平王有儿子,他就能被皇上立为太子了?那可真是可惜,这么好的一次机会错过了。”
“未必。”白蓉看着十分冷静,说,“无嗣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广平王还年轻,即便王妃不能生,日后也有的是机会让姬妾生,然后抱给王妃养。皇帝如果真想立储,有无子嗣根本不重要。”
银珠都被说糊涂了,她挠挠头,迷惑不解:“那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虞清嘉一直任由侍女们讨论政事,等听到这里,虞清嘉咳了一声,道:“圣心莫测,我们哪能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既然皇上有意立广平王为太子,那宋王妃的邀约,我们更得接了。”
几个侍女打住话题,白芷转而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虞清嘉宴会那天的穿着打扮来。虞清嘉听她们说了一会,自己悄悄起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白蓉跟出来,手里捧着一把伞。“娘子,晚上兴许要下雨,您不要走太远。”
“嗯。”虞清嘉应了一声,让白蓉跟着,慢慢在庭院里散步。没过多久风变大,果真有雨丝随着风砸下来。白蓉为虞清嘉撑起伞,低声说:“娘子,您要传的话,奴婢已经送出去了。”
虞清嘉知道白蓉说的是歌谣的事。她对白蓉只保持五分信任,可是交代白蓉办事却绝对放得下心。狐狸精说白蓉白露都是他的人,虞清嘉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人,自然也没办法全身心信任,可是她让白蓉办的事并没有利益冲突,这一点虞清嘉还是信得过的。
白蓉说完后,便沉默地跟着虞清嘉身后,虞清嘉让她将歌谣传出去,还特意示意她传到市井流民之中。白蓉心想哪需要这么麻烦,如果六小姐想传给公子,那她直接递话就好了,哪用得着让流民扩散。
公子走之前特意嘱咐,让白蓉小心保护六小姐的安全,尤其在食物饮水上。白蓉见识到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的毒,过往的认知被完全颠覆,她内心警惕,更不敢疏忽些许。白蓉也不知道公子到底察觉了什么,为什么这样担心六小姐的安危,但既然是公子吩咐的,白蓉只会无条件办好。
至于虞清雅,白露那边一直密切盯着,白蓉并不担心。她相信公子一定自有安排。
“娘子,广平王府的宴会,您要去吗?”
“自然。”虞清嘉停在檐下看雨,伸手去接廊庑外的雨水,“王妃亲自邀请,还是宫中放出风声有机会成为太子的广平王的送风宴,为何不去?”
刚才白蓉说皇帝因为无嗣而不立广平王为太子只是幌子,虞清嘉觉得有理,但是只能同意一半。先前或许是幌子,可是等广平王拿着虞清雅的情报,亲自捉了琅琊王回来,恐怕就有筹码谈判太子之位了。皇家这对父子拉锯许久,如今皇帝突然对大皇子大加赞赏,还说出立储这种话,只能是广平王上报了皇帝的某位心腹大患,并且立下军令状要将其捉拿归案。
这样一来,广平王的送风宴,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热闹。
雨水有些凉,虞清嘉收回手,手指已经被洗的冰凉如玉。她用帕子将指尖的水拭净,说:“走吧,回房吧。”
广平王府的宴会盛况非常,新入京的虞家也受邀在列,只不过收到的请帖却有些微妙的差别。虞清嘉收到的是宋王妃的邀帖,而李氏却是虞清雅送来的。
虞二媪年纪大,再加上多年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