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秦怀玉却忘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礼单最后是要庄月兰过目的。
当第二日一早,庄月兰将她叫过去,指着上面略微有些突兀的药枕问她的时候,秦怀玉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轻咳一声,瞬间便收敛了自己的僵硬,带着些微的笑意道:“唔,先前有件事情忘记跟母亲说了——女儿之所以能结识师傅,乃是因为淮安王的帮忙。他是师傅的病患之一,曾在他面前说过女儿的好话。”
听得这话,庄月兰先是诧异,继而便想到了别处,因问道:“那你们?”
她的话没说完,秦怀玉却已然明白,十分正色道:“母亲想多了,他乃是堂堂王爷,女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况且您也教导过我们,怎会做出格的事情?”
见秦怀玉说了一连串,庄月兰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失笑道:“我只是想问,你们怎么认识的而已……”
闻言,秦怀玉自觉失言,轻咳一声,道:“唔,说来也是巧合。”她半真半假的编了一段长街偶遇,又言明王爷一向敬佩父亲,所以才出手相帮。
说了半日,庄月兰倒是相信了她的说法,只是又想起了一事,因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一个药枕的分量是不是有些太轻了?再者,你这半吊子医术给人开药方,若是不对症可如何是好?”
虽说秦怀玉对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听得庄月兰这话,到底是忍不住先撒了娇,才在庄月兰无奈的神情中继续道:“这也是师傅的意思,他正好要给王爷换药,便让我帮着写了方子,说是对我的考验。况且这方子师傅也已然看过,说是可行的。”
听到这里,庄月兰才放下心来,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吧。”虽说她觉得女儿给一个外男送东西有些不大妥当,可一则这是恩人,二则女儿已然将此物夹在节礼里面,而不是私自送出,便说明这两个人是没有私情的。
这样也算是妥当。
因此在庄月兰的点头首肯之下,没过几日,那只药枕便被光明正大的夹杂在了一众金银玉器等物之中,送往了淮安王府。
……
年关将至,各府都有送来的节礼,这些事情一向是府上的老管家操持的,等最后跟他报备一声便是。
可不知为何,今年听得管家说起平原侯府送来节礼的时候,他竟突然顿了下,想也不想的开口道:“将礼单拿来给本王过目。”
这事情,往年是没有的,管家诧异了一下,将手中的礼单递了过去,恭声道:“王爷请看。”
顾明渊“嗯”了一声,将礼单接了过来,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
前面的那些东西都是些凡俗之物,只是当顾明渊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却看到了两个字“药枕”。
他的手指微微顿了顿,吩咐道:“他们送来的节礼放哪里了?”
闻言,管家恭声回道:“现下还在正厅摆着,只等王爷过目之后,便会登记入库。”
至于之后么,便是放在仓库里等着发霉了。
听得这话,顾明渊微微点头,起身去了正厅。
待得看到那被放在红木盒子里的药枕时,他没来由的便神情一软。
先前的时候,宁安已经跃跃欲试的跟他提起过一两句,只说是秦怀玉有惊喜要送他,可下功夫了。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他是什么,现在顾明渊看到这个枕头之后,顿时便了然。
这便是她的礼物了吧?
顾明渊将那枕头拿起来好生端详了一阵,眉眼越发柔和了下来。
针脚不够细密,缝合的不够平整,就连上面的绣样也是最简单不过的,饶是如此都绣的不够精致。
可在顾明渊的眼里,却觉得比自己拥有的任何一件宝贝都要珍贵。
不,那些只不过是些凡俗之物,如何比得了这个?
“给平原侯府的回礼准备了么?”
管家一路跟过来,眼见得自家主子抱着枕头神情莫名,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他的询问,顿时打起精神回道:“回王爷,都已经备下了,还未送出,等您过目之后便送。”
顾明渊点头应了,又看了一眼回礼的礼单,顿时不满道:“这些东西哪个能入眼?换。”
于是,在顾明渊的大手一挥之下,送到平原侯府的回礼,便让庄月兰大吃一惊。
“这……”
庄月兰看着手上这厚厚的一份回礼,下意识的问道:“庄嬷嬷,你可问过了,那淮安王府莫不是送错了?”
闻言,庄嬷嬷也有些疑惑,轻声道:“老奴先前问过了,来送节礼的是淮安王府的管家,说是王爷感念将军为国之心,特地送来一些薄礼。”
听得这话,庄月兰疑惑消减了几分,大抵是因着秦毅即将得胜回朝,所以别府今年的节礼送的都比往年重,只是,这淮安王府未免也太重了一些吧?
秦怀玉进来的时候,正听到她们在说着什么,多嘴问了一句,待得看到那一封厚厚的礼单之后,也有些被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