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扫干净自己门前的雪就行了,不用去管别人的瓦上霜。
所以,当贼军攻进四川,打到大宁州时,他没出兵。当贼军攻打夔州城时,他也没出兵。当马祥麟带着白杆兵,追击敌军经过开县时,他也没帮忙。
管你外面洪水滔天!
然而现在,流寇打到他头上来了。
冉可身披一件山文甲,站在开县的城头上,身边是大群土家族士兵,虽然他们并不是白杆兵,但使用的武器风格与白杆兵很相近。也是将长长的木棍子浸泡在桐油里制作而成。
枪杆很长,枪身却并不重,在最前面装一个小小的铁枪头。
面对贼军,他们把自己的长枪并在一起,向前伸出,形成一片恐怖的矛阵……
然而……
贼军摸出一把三眼神铳,对着他们的矛阵“砰砰砰”就是三枪。
冉可的部下死伤惨重。
开县县令率领的民团也同样死伤惨重。
开县那本来就不算高大的城墙,现在已经变得岌岌可危。
一个土家族士兵跑到他的身边,大叫道:“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只能放弃县城,退守巴山了。”
巴山,是巴人的发源地。
四川地界里有很多很多巴山,或者说,这里的每一座山都是巴山,一座巴山孕育出一个土司,割据一片地方。
冉可郁闷地叹一声:“我们的援军还没来吗?”
士兵急道:“没有援军了!四川总兵侯良柱已经死了,官府是不会来帮我们的。我们派人去新宁县求援了,但是新宁县令手上没兵。有兵的土司说,流寇打他们时,我们没帮忙,所以他们也不会帮我们。”
冉可:“我操。”
这就很尴尬了。
冉可探头看了看城外汹涌而来的贼兵,叹了口气道:“罢了,事到如今,只能退守巴山了。县令有守土之责,必须死守县城,但我们土司没有。”
话虽这样说,但县城里也有很多土家族老百姓。
冉可这个土司,多多少少还是要为自己的族民负责的,舍弃县城,那这里的人会被杀光,县城也会被烧毁,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山寨会失去外部援助,粮食和日常用品方面会遇到很大的困难。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放弃县城。
正准备下令撤退……
突然,远处响起了喊杀声,一支人数约千人的军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为首一员大将,右手上提着一把宝剑,左手拿着个奇怪的铁筒放在嘴边,大声叫道:“本兔爷来也!攻打开县的贼子们,受死吧。”
说完,那奇怪的军队飞快地杀了过来。
贼军正在攻城,突然背后来敌,一下子就有点慌乱,也不知道该继续攻城,还是该转身迎敌。
贼酋大吼着指挥军队,但贼军指挥系统并不是很灵活,后面一半贼军转了身,但前面一半还在对着开县进攻。
只听到“砰砰砰”的火铳声响了起来,接着是“轰轰轰”的手榴弹爆炸声,冉可从城墙上看过去,只能看到远处到处都冒起了白烟。
接着,贼军就开始乱了。
有人怪叫,有人逃窜,自相践踏。
城下闹成一片。
攻城部队也跟着乱了起来,开县城墙的防守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
冉可大喜:“不用撤了,我们不用撤了,来了援军,太好了,守住,大家死死守住。”
只见流寇们一阵混乱之后,三眼神铳调了过去,想要拿来轰援军,但他们的三眼神铳兵还没进射程呢,就被对面的火铳一阵乱打,全部撂倒在地。
流贼一看,点子扎手,赶紧开溜,发挥出他们的传统艺能,往着山里就跑。
那只奇怪的援军追击了一下,但也许是因为火铳兵不利于追击的原因,他们只把贼军追进了山,就没有再跟过去了。
接着,那领头的“兔爷”就向着开县县城走了过来。
冉可赶紧大喊:“开门。”
县令吩咐人打开了城门,冉可便赶紧迎了出去:“末将是开县宣抚使冉可,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趴地兔呵呵直笑:“我叫趴地兔,陕西援剿民团三号队长。”
“啥?”冉可整个人蒙住:只听说过援剿官兵,没听说过援剿民团,这是什么路数?
趴地兔呵呵笑:“瞧你表情,民团就不能来帮忙吗?啧啧!我最近从一个很有学问的兄弟那里学了一句话,很帅,你听好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帅吧?”
冉可脸上的肌肉很尴尬地抽动了一下:“还……行吧……蛮帅的。”
趴地兔大喜,拍着他的肩膀道:“哈哈哈,帅就好。本兔爷最帅了。”
冉可:“……”
堂堂宣抚使,开县土家族的土皇帝,几句话就被趴地兔干成了哑巴,好半响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