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號瞑都一下子惊住。
旭日骄阳下,只见这清俊挺拔的白衣尊者遗世独立,大袖随风而动,动作轻柔地抱着一个昏死过去的黑发年轻人。他微微仰首,一双淡漠的眸子便在全场扫视了一眼,薄唇微张,声音清冷——
“独绝天老说,休战十年!”
一百年前,刚刚步入化神期的玄灵子独战四大妖尊,扭转大战局势,令妖族不得不签下和平契约;一百年后,玄灵子再次现身,已入化神中期,带来了两族休战十年的消息。
当他这句话落下后,一道清亮的龙吟便响彻天地。狭长优美的白龙从九天之中盘旋而下,落在玄灵子面前,凛冽寒风夹杂着尖锐刺骨的水汽,几乎要将魔山掀翻。
然而玄灵子站在众人面前,微微往前一步,便硬生生地扼住了这高贵无二的神兽之怒。
二者在魔山之上有一番对峙,双目相对,磅礴凶悍的灵压在半空中对撞,令大地震颤。最终晋离长啸一声,飞身离去,玄灵子收回了强大的威压,站在魔山之上,俯视那错愕中的妖族大军。
这一战,就此结束。
从云州之乱到魔山终战,双方只打了一个月,却已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
云州被屠,尸横遍野;妖族献祭,血流成河。到最后,竟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人族死得很多,还是妖族死得更多。云州已然成为了一座空城,然而为了摆出天擎破海阵,死去的妖族却也可以用千万来计算。
当这一战陡然结束时,幸存的人类并未有多么庆幸。
云州之上,仅剩的凡人神情麻木地收拾自己破碎的家园。有的凡人直接选择了离开这里,迁移到其他地方;但有的凡人明明已经失去了所有家人,却仍旧固执地回到这里,重新搭建家园。
落叶归根,生于何处,便死于何处。
云州地理位置险要,却是他们一生长大的地方。
修士们开始处理这些凡人的去留问题,飞花宗和归元宗也派了人手,帮助这些凡人国家建立起阵法。最小的阵法以村子为单位,一一摆下;最大的阵法是保卫每个国家的护国大阵,每一座大阵都要耗费一位大乘期修士的心血,没有半年,绝对无法完成。
这便是云州现在的情况,也是与妖族接壤的明州、朝州和茺州现在的情况。
而与妖境最为接近的魔域,此刻早已是一片死寂。人类和妖兽的鲜血渗入这片大地里,令本就深褐色的土壤更浓郁了几分。或许这大地上的红色便是鲜血所凝聚而成的,它红得如此纯粹,又红得如此触目惊心。
那一日,当玄灵子以化神中期的压力逼迫晋离离去后,他抱着昏死过去的徒儿转身就走,没给妖族任何一个解释。
妖尊刑危与妖尊號瞑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可能怀疑玄灵子是在诈他们,因为这种事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欺骗的地方。当最后一个天阶妖尊陨落后,天妖尊独绝天老便成了妖族当之无愧的主心骨,他若是真的想要与人类讲和,那便等同于妖族想和人类讲和。
而且倘若玄灵子真的是在骗他们,那为何还会说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十年。
这个数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刑危和號瞑暂且不懂,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回去问独绝天老。并且玄灵子已经进入了化神中期,他们二人绝对不是玄灵子的对手,连晋离都离开了,那他们此刻转身离去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而当两位妖族相视一眼,齐齐挥臂让妖族大军撤离之后,他们并没有发现,那个笔挺颀长的身影猛地一顿,脚下的步子也微微停了停。
玄灵子在转过身之后,脸色便陡然白了下去。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化神期修士的可怖威压也没有减弱一分,然而一丝鲜血却从他的唇边流了下来,轻轻滴在了洛渐清的衣领上,如墨般晕染开来。
等玄灵子抱着洛渐清进入魔道宫大殿后,他剧烈地咳嗽了一声,立即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污血。
玉清子见状顿时脸色一变,赶紧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玄灵子动作轻柔地将洛渐清放了下来,道:“师姐,你先看一下渐清的情况。”
玉清子哪里有心思去管洛渐清的情况,她急急道:“我早就用灵识探查过渐清了,他只是灵力亏损得厉害,元神也受到了一点小伤。师弟,你将手交给我,你的修为远超于我,我并不可以用灵识直接为你诊断。”
玄灵子却摇了摇手,直接将洛渐清的手放入了玉清子尊者的手中。在后者惊愕的目光中,他淡然平静地说出了一个事实,他云淡风轻,周围听着的人却被吓得双眸圆睁。只听他这样说道:“在离开极北之地的时候,我遇上了独绝天老,与他交手了一次。他已然跨入天阶,实力不容小觑,所以我受了点轻伤,并不碍事。只是为了赶路来这里,所以没有停下来疗伤。”
广陵子尊者不敢置信地说道:“独绝天老跨入天阶了?”
白家老祖也惊骇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那独绝天老至少在地阶巅峰停步了七千年,天下人都知道他没有迈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