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屏息静听,此时此刻的她,仿佛窥见了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急于想要一探究竟。
好在厅中的俩人情绪都比较激动,并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
沉默了半晌,傅流年终是哼了一声,道:“我没有怨过谁,我这个人,这幅样子何曾敢有半点怨恨。我倒是要谢你,你们,若不是这些年将阿颜留在身边,恐怕我……如今,我只是记挂那孩子,我欠了她太多。”
“提起阿颜,当年哲儿掳走阿颜,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冲忽然发问,“哲儿这些年躲躲藏藏,可是因为你一直在找他?”
傅流年冷哼一声:“苏哲柳当年掳走阿颜,都说是冉家所为,可我看他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掳走阿颜可以,但是掳走阿颜的时机实在是太巧。那冉氏虽然胆子大,可绝对做不出对太子、三皇子一石二鸟,又能将陆、谢两家都牵扯进去的事情。我若是不找他问个清楚,难不成叫他以后仍旧为虎作伥,祸国殃民吗?”
陆冲沉默了一阵,才劝道:“流年,你这又是何苦来!你听我一句劝,好好用药,医好身子是正经。哲儿的事你不要管了,左右我到了京城,自然会跟他说清楚。你的身子一日差过一日,再不好好医治,难道你忍心,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傅流年忽然自嘲地笑起来:“师父,咱们俩,谁是黑发,谁是白发?苏哲柳的事你也不必劝了,你认他是徒弟,可我不认这个师兄。”
陆欢颜一惊,师父?陆冲是傅流年的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哲柳和傅流年两人都是陆冲的徒弟,他是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只听里面陆冲道:“罢了,我管不了你们二人。可是你既然舍不得阿颜,怎么又叫她回京?既然左右要送她回家,当年怎么不送,反倒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这么多年?”
傅流年似乎也有些急,迫促地声音传来:“阿颜是我的徒儿,我自然只盼着她好,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留她在身边?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阿颜年纪大了,回陆家对她来说是更好地选择。我不能牵绊着她一辈子。有十年的时间,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陆冲冷笑道:“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想罢了。你想有人陪,便把我侄女儿带在身边十年不得归家,你想做你的事,便把人一脚踢开,管她怎么想的,总之还有陆家接着。流年,你总说你师兄如何如何,在自私自利这一点上,你可是丝毫都不输他呢。”
傅流年没有说话。
陆冲又道:“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阿颜如今实际掌握着逐风堂,你想抽身而退了对不对?这也是你要做的事,对不对?你把阿颜支开,自己趁机躲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流年咳嗽了两声,却是语带嘲讽:“既然师父这么关心侄女,当年陆家怎么会找不到阿颜呢?”
“你!”陆冲发怒,却是没有再说话。
陆欢颜心中猛地一抽,果然师父和三叔都有太多的事情自己不清楚,甚至,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师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也不敢去想了。
难不成自己在他心里,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无聊时拿来解闷,有事了又一脚踢开?可是三叔,自己的血缘至亲之人,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家十年一声不吭,甚至他都从未想过来见自己一面?
陆欢颜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原本重生的优势就微薄的可怜,这会更是平添一种茫茫世界孓然一身之感。说不出来的困惑茫然,说不出来的酸楚难过。
院外传来脚步声,是谭义守熬了药端过来了。陆欢颜猛地站起,提起轻身,一跃而起到了房顶之上。待陆冲听到动静,和傅流年推门出来,只见到了谭义守端着药碗走进院子。
傅流年举头望了一下院子四周,问谭义守:“老谭,刚才你进院子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谭义守摇头,看了一下二人身后,问道:“小姐呢?属下给她熬了红枣莲子羹,要不要端过来?”
傅流年面色大变:“你说什么,阿欢来了?人呢?”
谭义守皱眉,仍是答道:“属下按着主子的吩咐将小姐带到院子外,便去了厨房看着熬药。小姐说她自己进去。”
陆冲面色沉重地看了傅流年一眼,问谭义守:“你说带阿颜到院子外,是多久之前的事?”
谭义守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道:“便是这碗药刚下锅没多久,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吧。”
傅流年又问道:“阿欢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谭义守摇摇头:“属下没有问,只不过小姐是和安夏一起来的。在外面的时候,安夏也要进来,属下没有答应。”
“安夏,安夏……”傅流年喃喃自语地转身进了正厅,“老谭,你去传信给季寻,要他速来见我!”
谭义守将药碗放到边桌上,道:“主子趁热喝了药,我就走。”
傅流年无奈看他一眼,伸手将药碗端起来,也不顾那药正是热的烫嘴,仰头一饮而尽。陆冲在旁看着,忍不住心中酸楚,他这徒弟,原本不该过这样的日子,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