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在三哥哥的陪同下练过酒量的,她可以喝三杯的,今天怎么才喝了一杯就醉了?还是最不易醉人的杏花酒……
方瑾枝疑惑地抬头,望着对面的方宗恪。她在迷糊中看见方宗恪眼中复杂的情愫。
“哥哥……”
继续
陆无砚和方瑾枝的婚宴几乎来了整个朝堂, 皇帝携煦贵妃亲临,长公主自然到场,就连驻守在边疆之地的陆申机都赶了回来。
朝中文武百官还有谁敢不来?
还有那些名门世家学者之流无不到场。
更何况陆家在温国公府前街摆了一整条街的流水宴, 招待寻常百姓。只要道一声喜,那山珍海味的宴席随便吃。
封阳鸿一早就来到了温国公府, 封夫人却是和荣国公府那边的人作为娘家人,一早就去了方家。
可是欢迎他们的却是方家紧闭的大门。
方家已经人去楼空。
迎亲的队伍一片噤声,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马背上的陆无砚。
陆无砚脸色沉静如水。
媒人硬着头皮小跑到陆无砚马前,小声询问该怎么办。
然,陆无砚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目光只是凝在身前的方府。
陆无砚的坏脾气在整个皇城都是出了名的臭,那媒人问了一遍就不敢再问第二遍,满脸愁容地立在马前,好不尴尬。
尴尬的岂止她一个?整个迎亲的队伍,以及道路两旁看热闹的寻常百姓谁不是尴尬异常?
跟在后面的入茶匆匆赶过来, 有些担忧地连喊了陆无砚三声。
“什么?”陆无砚这才回过神来。
“还请三少爷指示接下来该怎么办……”入茶小心翼翼地问。
“继续。”陆无砚调转马头,带着迎亲的队伍,带着空无一人的花轿,转身往温国公府而回。
婚宴继续。
——即使没有新娘子。
温国公府前院的流水宴继续摆着,只要一句道喜就可以吃到终年吃不上一口的山珍海味。府中的喜宴继续端上一道道佳肴, 道喜身连连不断。
多么热闹喜庆的婚宴。
新娘子跑了,那喜庆的道喜仿若凝滞。人们偷偷望向陆无砚,眼中是好奇、是好打不平,还有看热闹。
只是这场婚宴非同一般, 人群都静下来,谁也没敢出声,只有眼神暗暗交流。
“无砚?”长公主和陆申机离开人群,追上陆无砚。
陆无砚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父母,有些疲惫地说:“让这场婚宴继续。”
陆申机皱着眉,问:“怎么回事?是瑾枝跑了,还是被人拐跑了?儿子你别急,老子给你把人抓回来!”
他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身边的副将调动兵马。
长公主沉思了片刻,才走上前去,拍了拍陆无砚的肩,宽慰他:“好,母亲知道你的意思了。”
陆无砚点点头。
长公主回到死寂一般的大厅,立在楚怀川身侧,她威严的目光扫过整个大厅,肃道:“本宫这儿媳恰巧染了风寒,如今正在后宅歇息。这婚宴继续,诸位请尽兴。”
她端起侍女递过的酒一饮而尽。
楚怀川也从侍女手中端过一盏酒,笑道:“那还是让瑾枝好好歇着才是。”
他又指着陆家的人,“那大夫可得请最好的。”
陆家的人连声应着,一个个脸上堆着笑,只是那笑瞧着并不真切。
皇帝和长公主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有异议?一个个端起酒杯继续欢饮,就像还是在参加喜宴一样。
楚怀川偏着头,凑近长公主,问:“皇姐,瑾枝怎么了?”
“不见了。”长公主脸上仍旧挂着端庄的笑,可是语气里却添了几分烦扰。
“这……”楚怀川微微蹙起眉,“无砚呢?”
“让他回去歇着了,他的意思是婚宴继续,其他事情的以后再说吧……”
楚怀川沉思片刻,忧心道:“皇姐,朕担心无砚。”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长公主又饮了一杯酒,“这么多年了,无砚一直都没走出来。这些年,他虽然事事挑剔,可是身为母亲,本宫知道他其实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没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执念,就连性命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
“除了方瑾枝。”
楚怀川把话接过来,“的确,无砚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可是喜欢方瑾枝就像入了魔,从方瑾枝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整日把她带在身边。”
“川儿,本宫担心如果方瑾枝找不回来,无砚失去了唯一的执念,又变成以前那个样子……”长公主闭上眼睛,藏起眼中的疲惫和担忧。
只要是有外人在的时候,长公主从来不敢流露半分的疲态。
“皇姐别担心,一定会找回来的。”楚怀川悄然叹了口气。
他欠陆无砚,欠了他太多,一辈子都偿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