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找我。”吕建仁一手提着网和水袋,一手挠着刚剪的头,愁的不轻:“喊我过几天去大学城工地……”
吕冬说道:“在家晃荡也不是个事。”
吕建仁瞪了吕冬一眼:“毛都没长齐,懂个屁。我这手艺,是十几二十块能请到的吗?”
“是!是……”吕冬懒得反驳,七叔这人手特别巧,打渔的网,逮鱼的叉等等,都是亲手制作。
大工活,电焊活,钢筋活都一把好手,放在2019,一天挣个几百块稀松平常。
但手巧不等于愿意干活。
看到七叔剪过的头,吕冬想到脑袋上的中分:“我先走了。”
吕建仁怼过来:“咋了?不待见你七叔?我来你就走?”
吕冬指着头:“剪头发去。”
“挺好看。”
“太傻了,像刘魁胜!”
吕冬拉起水袋,脱下衣服兜上晒死的蚂蟥,朝果园走去。
回果园放好鱼和渔网,又找方便袋装了蚂蟥,吕冬推出他的二八大杠,去集街剪头发。
天热,路干的快,自行车基本能跑了。
吕冬图省事,叫剃头大爷推了个平头。
刚到手的十三块,花出去一块五。
这还省了五毛,找村里年轻小媳妇剪,要两块。
吕冬出了店门,被三爷爷吕振林抓到,让去大队办公室帮忙。
吕振林还给他透了个消息:“杨镇长打算把你的事整理材料递上去,县里发大水,没出事,后面应该有表彰大会,争取拿个先进个人。”
这是好消息,就是不知道先进个人有没有物质奖励。
问题太俗,又有人过来,吕冬不好问。
洪水退了,后续事情一大堆。
砂石和饭菜,各村免费支援的要郑重道谢。
还有吕建国拉来的,要通过镇里、县里与建筑三公司协调,杨烈文已经接走了这活。
吕冬暗叹,新镇长挺有意思,建筑三公司管事的人是吕家村出去的,与三爷爷属于堂兄弟,他还要叫五爷爷来着。
这是一大堆难题里挑走了个最简单的?
大队办公室,几个放假的高中生、中专生都让吕振林叫了过来,跟大队会计和妇女主任一起对账,清点剩余物资。
吕冬分配到的工作是裁剪红纸,由二爷爷用毛笔写感谢信,先送到前来援助过的村庄或者单位上。
大队会计会去订做锦旗,等锦旗好了,再正式上门道谢。
正忙着,李文越突然说道:“三爷爷,程立峰送来的账单不对,各种肉食比平时普遍贵五毛。”
他家与程立峰邻居,价格知道的多点。
吕振林想了想:“按他报的价算。”
这种事,事先没议价,当时也没人想着去议价,大家伙都在抢险。
妇女主任说道:“太便宜他了!
吕振林浓密的剑眉动了下:“关键时刻送来吃的,这是情分,付钱是本分。他也算出力了,不能太计较。杨镇长保证过,这次的花费,会从统筹提留里划一部分。”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前来援助的人和物资很多,后续的事也多,吕冬晚饭也是在大队吃的,一直忙到晚上十点。
出了大队,吕冬骑着二八大杠送下李文越,去果园跟老娘说明天去趟城里,拿白瓷碟子和装蚂蟥的黑方便袋返回老屋。
洗漱过后,吕冬掏出十一块五毛钱,一张一张摆在桌子上,这是他所有资金!
加油吧,拼搏吧,少年!
前途未卜
早上五点半,吕冬起床收拾东西,从堂屋找出个黑色人造革手提包装白瓷碟子和方便袋,打算先去舜山文化市场,再去西市场。
对了,还有知了猴,也要打听一下。
以前这东西有人收。
快速洗漱过后换衣服,农家人有什么穿什么,但今天做的事,不适合穿一中校服,吕冬翻遍大立柜,夏衣除了校服,就两身球衣。
没办法,只能选红色足球队服,当然是盗版,今年县里春季物资交流大会花20块钱买的。
又在床下找出一双五成新黑底带绿边的双星胶底球鞋换上。
按购买价算的话,吕冬这一身有30块了。
手提包挂车把,骑上二八大杠出门,刚拐上集街,吕冬看到发小李文越坐在门前石头上,满脸黯然,好像天塌了。
吕冬停下车,脚叉地上,问:“这是咋了?”
李文越出神,没听到。
吕冬看了眼大门紧闭的程立峰肉食店:“他家找你麻烦?”
瘦弱的少年郎充满正义感,对程立峰不满,吕冬担心程立峰找事。
“没有。”李文越回过神来,看了眼吕冬的红色球衣,问道:“你没看吗?”
吕冬诧异:“看啥呀?”
李文越说道:“昨晚世界杯决赛!你不会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