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孟连生却面色无常,依旧是一副恭谦的模样:只要署长大人看得起,我和立新能办到,我小孟一定竭尽所能。
龙震飞笑问:你就不问,上海滩这么多资历深的土商,我为何找你小孟?
孟连生说: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小孟的荣幸。
好!我看中的就是你这份真诚。龙震飞朗声大笑,上海滩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吗,错综复杂,不管是老牌世家还是新晋大亨,多多少少都背靠大树,至于靠得是哪棵树,很难看清楚。唯有小孟你的背景最简单,这就是我要信任你的原因。
孟连生道:多谢署长大人的信任。
龙震飞摆摆手,倾身向前,定定看向他,脸上笑容敛去大半,变成意味深长的似笑非笑: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在我让你靠上我这棵大树前,小孟你是不是得先给我一份投名状?
孟连生道:署长大人放心,我会将立新烟土利润的七成上交给您。
龙震飞大笑着摇头:我要让小孟你给我做事,自然是要你跟我一起赚钱,哪能从你手中要钱。说罢,他将桌上一份报纸翻过来摊开,指着上面的一则新闻标题,王老板,你认得吧?
孟连生目光落他手指下王存志三个大字。
他当然认得这位王老板,上海滩大亨之一,十大土商中排在前三位。王存志主要活跃在英租界,打交道的也多是英国商人,跟立新的业务没什么冲突。
他今年五十多岁的年纪,为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和各界关系都不错,经常做善事,有上海滩首善之称。
他点点头:我与王老板有过几面之交。
龙震飞道:王老板与先前的林护军使,以及江苏的胡司令关系很密切,他手上的烟土生意,胡司令占了至少三成。虽说林护军使和胡司令暂时败走,但他们的兵马还在,随时等着反攻。你说这话情况下,王老板会不会诚心服我?
孟连生不置可否。
龙震飞笑着继续:他服不服我,其实不重要,生意人原本就是墙头草,谁来了听谁的,只要不影响他们赚钱就行。但是胡司令在上海的烟土生意,都是通过王老板,我得截断这条线才行。
孟连生道:我明白署长大人的意思,只是王老板烟土提运的路线跟立新没交集,他是从英租界走,巡捕房很多他的人,即使是知道他的货物入港,也很难抢到。
龙震飞笑着摇摇头:我不是要你去抢他的烟土。说罢,望着他的眼睛,微微一顿,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是要你帮我做掉他。
他说这话时,认真盯着孟连生,想从他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不同寻常。然而孟连生依旧是很平静的样子,既没看出害怕,也没看出犹豫,只沉默片刻,便点头道:署长大人放心,我马上安排人去办,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不,龙震飞摇摇头,要弄死王老板对我来说,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但我为什么还让你去做?因为我是淞沪警察署署长,我得要名声,王老板在上海滩这么有名望,我不能让这事算在我头上。而多一个人牵扯进来,就多一分危险。小孟,你明白吗?
孟连生了然地点头:我手下人办事很利落,绝不会走漏风声。
龙震飞笑说:我说这个份上你还没明白?
孟连生道:小孟愚钝,还请署长大人明示。
你是真愚钝,还是跟我装糊涂?龙震飞鹰隼般的眼睛,扫了他一眼,然而对方乌沉沉的眸子里,实在是看不出任何假装。他摆摆手道,罢了,我就直说吧。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所以,我要你亲自去办。
孟连生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不敢?没亲手杀过人?凡事都有第一次嘛!要在上海滩站稳脚跟,这点事都办不了,我要如何信任你?
孟连生沉吟片刻,郑重其事地点头:署长大人说得对,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
龙震飞显然对他的回应很满意,扬起眉头愉悦笑开。
他自认对孟连生这类年轻人看得很清,出身寒微,学识浅薄,自然没多少心机,只要给他好处,就能换得到他的忠诚卖命。而忠诚又恰好他能得到赏识的原因,所以柏清河将立新交给他,这跟他从前军营中一些年轻军官相差无几。
而要让这些人他冲锋陷阵,实在是轻而易举。
他举起奶白色西洋骨瓷茶杯,朝对方示意: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孟连生微微一笑,双手捧起被子,恭谦道:小孟一定不辜负署长的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孟:好烦
、 不变,才是真的有问题
龙少爷,二公子,今日我做东,千万不要客气。
暮色四合,杏花楼二层的包间里,几个公子哥们围坐一桌觥筹交错。说话这人叫顾南鹏,纱厂小开,沈玉桐和龙嘉林中学同窗。在座其他几位,也都是同学,算起来这是一场同学聚会。
当年,学校的同学大都是富家子弟,这些少爷们在学校各立山头。沈玉桐作为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