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小孟一起吃晚餐。
孟连生道:既然龙叔有事,就不用管我,我先告辞了。
龙嘉林因为知道孟连生在为父亲做事,又总听父亲夸赞他,便自觉将对方划为自己人,赶紧拉着他的手;难得碰到,当然要一起吃顿饭,你帮过小凤那么多次,早就要请你吃饭的,今日正好。说着又道,我去打电话给小凤,看他有没有空?
原本已经站起身要告辞的孟连生,停下动作。
龙震飞摆摆手:行,你们年轻人一块多聚聚是好事。
没错,龙嘉林走到电话机旁边,拨了个号码,那头沈家的佣人接听后,他忙问,我是小龙,小凤在家吗?
那头不知回了什么,他转头朝孟连生点点头,示意沈玉桐在家。
孟连生望着他,不动声色地坐下。
那头大概是沈玉桐已经接听,只听龙嘉林问:小凤,你有空吗?我请小孟去杏花楼吃饭,你一起来怎么样?
孟连生竖起耳朵想听对面的话,但什么都听不清。
待龙嘉林挂上电话,他难得有点失态地问:二公子怎么说?
龙嘉林点点头道:他有空,等我换身衣服,咱们就出门。
孟连生和龙嘉林先到的酒楼。
春分已至,上海滩的夜生活又热闹起来,刚过七点,华灯初上,灯红酒绿的繁华徐徐展开。
孟连生望向窗外热闹的夜景,心中莫名有点紧张。就像去年沈玉桐刚回上海,他带对方回自己的小楼,面上虽然淡定,心中实则丝毫没底,因为害怕会错了意,害怕对方会拒绝自己。
他确定最近自己和沈玉桐之间是出了点问题,却又不清楚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因而对这次时隔半个多月的见面,既期待又忐忑。
咯吱一声,包厢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小二领着沈玉桐进屋。龙嘉林忙迎上去,热情如火地将人拉过来。
孟连生站起身,黑眸望向他,两人对视一眼。
龙嘉林拉开椅子:小凤,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沈玉桐坐下,笑说:你不是前几天才来家里看过我么?
龙嘉林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对了,他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你伤好了没?
已经好了。
龙嘉林的殷勤,让孟连生彻底成了个局外人,他讪讪地坐回椅子,默默给沈玉桐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跟前,低声道:二公子,喝茶。
沈玉桐客气地道了声谢,在接过茶杯时,两人手指相碰,他不着痕迹地退开。
龙嘉林对两人之间的微妙浑然不觉,大喇喇道:总算逮着机会让我请你们两个吃顿饭,今晚你俩都得陪我喝上两杯。
沈玉桐道:行。
孟连生看了他一眼,刚刚在给他递茶时,很清楚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疏离。
从前在外人,尤其是龙嘉林面前,两人也会装作不亲近,但那是一种刻意的心照不宣,甚至可以说成是独属于两人的小情趣。
但今日沈玉桐对自己的冷淡,很明显不是假装。这些天不好的预感变成现实,偏偏他又还不清楚原因,不免暗自着急起来。
他做事向来胸有成竹,这种无法掌控的情况,让他十分不好受。换做其他事,他还可以不在乎,但事关沈玉桐,他不能不在意。
也不管桌上还有龙嘉林,孟连生不再掩饰自己的目光,直勾勾望着沈玉桐,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或是得到点回应。
幸而龙嘉林心思粗,虽然觉察他一直看着沈玉桐,却并未多想,只戏谑道:小孟,你怎么一直盯着二公子看?莫非是今日才发觉我们二公子长得好看?
孟连生见沈玉桐垂着眼帘,并不回应他的眼神,只得暂时收回目光,道:龙少爷说笑了。然后夹了一筷子沈玉桐爱吃的白斩鸡,送入他碗中,我是瞧二公子吃得很少。
沈玉桐原本就没什么胃口,此刻看着落在碗中多出来的那块鸡肉,愈发食不知味。
他今日应下龙嘉林这顿饭,自然是冲着孟连生来的。这半个月来,他是既想见他又怕见他,他想说服自己,也许这回被杀的两个人,也跟之前的入室歹徒一样,罪有应得。
相识几年,孟连生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么?
然而信任的高墙一旦裂开一角,就会如摧枯拉朽一般崩塌。
此刻再见到孟连生,脸依旧是那张脸,眼睛也依旧是那样的眼睛,仿佛这世上所有罪恶都不可能与他有关。
他很清楚对方不是在假装,因为他杀人时剁人手时,也是这般模样。
沈玉桐觉得,若他当真有两幅面孔,自己反倒不用纠结,不过是认栽被蒙骗罢了。
可显然并非如此,孟连生的残忍狠辣是真实的,但纯良慈悲应该也并不假。只是从前自己光看到后者,便以为这是他的全部,如今看到他另一面,才知道自己对他的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
但他已经不想知道太多,一次杀人作恶,和十次百次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