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自己好像真成了兔子。
好在,他躺上床后,孟连生没像往常那样缠山来,只是吻了吻他的唇,什么都没再做。
他索性闭着眼睛装睡,只是过了许久,忽然发觉这人没上床,也没任何动静,奇怪地睁开眼。却见孟连生趴在床边,撩开窗帘一角,透过一丝缝隙往外看。那动作,分明就是在头盔对面。
沈玉桐皱了皱眉头,坐起身问:你在干吗呢?
孟连生头也不回道:我在看对面的那对夫妻。
沈玉桐想当然以为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你看人家干什么?
孟连生将窗帘放下,转过头看向他道:他们很幸福,我很羡慕他们。
沈玉桐不明所以。
孟连生又说:我想和二公子也过上他们那样的日子。
沈玉桐来过这里无数次,自然知道对面住得是什么人,一个三十多岁的银行经理,有一个漂亮温柔的太太,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儿,看起来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孟连生亲人早亡,大约是渴望家庭的。只是陪他过这种日子的人,必然不会是自己。
他有点想嘲弄他两句,但想想还是罢了,只冷冷道:再羡慕也不能老偷窥别人,跟变态似的。
孟连生点点头,走过来撩起被子躺下,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低声问:二公子,如果上海安稳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沈玉桐心中哂笑,他真是擅长将自己放在弱者位置,明明是他要挟着自己,却好像自己是那负心汉。
他伸手关了灯,淡声道:小孟,我们不可能一直走下去的。
因为知道这种关系总有一天会结束,所以这些日子,他其实也在纵容。
孟连生在黑暗中沉默半晌,又问:二公子,你一点都不爱我了吗?
沈玉桐道:小孟,我是不敢再爱你。
孟连生没有再说话。
翌日早上,回到沈家花园。
沈玉桉在大嫂碧云的搀扶下,正在花园里复健。虽然已经出院一段时间,但毕竟已经不年轻,要恢复到行动自如,还不知要多久时间。
沈玉桐遥遥望着大哥,心中唯一感觉欣慰的是,至少沈家盐厂安然无恙,不然这个家真是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玉桐,沈玉桉转身时,见到弟弟,抬手朝他招了招。
沈玉桐走过去:大哥,你怎么样了?
沈玉桉道:放心吧,大哥没事。他朝太太摆摆手,你不用管我了,我跟玉桐聊会儿。
碧云道:那你有事再叫我。
沈玉桉点头。
沈玉桐扶着他,在一旁的石凳坐下,又差来女佣端来热茶。
沈玉桉瞧了弟弟一眼: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沈玉桐轻笑:只要大哥你早点好起来,我再辛苦点也没事。
沈玉桉点点头,似是斟酌了片刻,又才道:我最近听到一点风言风语,关于你和小孟的。我想问你是真还是假?
沈玉桐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继而有风轻云淡地弯了弯嘴角,点头道:是真的。
沈玉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旋即就恢复如常,其实他早就该猜到的,哪有正常朋友会是那样的,即使是对小龙,也分明不一样。何况这些年,自己这弟弟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怎么都不大正常。
原先被算命先生的谶言影响,认为弟弟身边没女人还安生。现在想来,只觉可笑,桃花劫又不单指女人。
换成男人,那才真是大劫。
因为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他对生死之外的事看淡了许多,因而看到弟弟亲口承认传言中的事,倒也淡定,只怅然般长叹一声,又道:我还听说我们沈家盐厂这回能逃过一劫,是因为小孟帮忙。
沈玉桐迟疑片刻,点头:是。
让大哥以为孟连生单纯帮忙,总好过知道自己是跟对方做了交易。
沈玉桉皱眉道:我听说小孟一直在给龙震飞他们干脏活。大哥不是古板人,你要真喜欢谁,无论男女,我都会支持,只是小孟这样的人,怎可深交?
沈玉桐道:大哥,我明白的。等时局稳定下来,我会和他断掉。
沈玉桉微微一愣:当真?
嗯,大哥说得对,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不是为自己,也得会沈家着想。
沈玉桉又是叹了口气:我收到消息,江苏那边还会打过来。但再这么折腾下去,工商业肯定是扛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