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哭,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
在很多人的故事中, 他的父亲一直是个薄情却又多情的角色,他能留在边境,几年都不回家见自己的妻子一面;却也能在战场上,为了那个不是他妻子的女人挡子弹。
那个女人名字里有个“梅”字,她从来都没有踏入过军区大院一步,沈恒却为了她栽种了满园的梅花。
父亲对母亲没有情,沈岸知道,虽然父亲没有说。
梅姨没有全名,她是在边境被收养的遗孤,在沈岸的印象里,这个女人永远都是刚毅勇敢的,她在边境的表现不亚于任何一个战士,她知道沈恒有妻子,也从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最多的,就是在腊月暴雪的时候,留在她碗里的半碗鸡汤给沈岸,然后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她死之前,跟沈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是他的孩子,所以梅姨也喜欢你。”
梅姨知道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她的心上人有一位妻子,所以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替沈恒照顾好他的孩子。
他们之间并没有互相向对方吐露过心意,也并未发生过任何出格的接触,但是他们之间的故事被后来的人口口相传,写进故事里,配的图是那满园高墙的梅花。
可是高墙里住的是沈恒明媒正娶的妻子,沈岸的母亲。
这个可怜的女子不能自主选择自己的婚姻,只能每天对着她丈夫为别的女人栽种的一院子梅花,细数着漫长的日子;她有的时候会跟沈岸哭,却也不知道哭什么。
明明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唯独少了一段情,不是没有依靠,只是觉得每一个独自度过的新年,太冷了。
很小的时候,沈岸就想,如果自己以后有了妻子,一定不会让她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他会给她足够的陪伴,还有足够的依靠。
玉兰花开的那个夏天,就在夏夜的天空下,江有枝踮起脚吻了他。
沈岸不知道怎么亲吻,二人都很生涩,这一幕没有任何人看见,当然也不会被相机留存下来,但是每一次想到她小心地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还有少女清甜的香气,和仲夏的馥郁一起,是永远磨灭不了的记忆。
他一直都认为,江有枝会是他未来的妻子。
但是后来,她红着眼边,在病床上,小脸因为贫血而显得那样苍白,声音沙哑:“三哥,你爱过我吗?”
在他的认知里,爱是陪伴,是相守。
在那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认真考量过他们之间的这一段感情,因为那个俏兮兮的小姑娘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从初中开始就跟在他后面,好像只要跟她说一句话,她就能开心一整天。
这样一个姑娘,却笑盈盈地对他说:“但是啊,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沈岸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的口袋里装着一支已经用旧了的白色素描笔。
她曾经的画被好好封存在他的书房,放在最里头的位置,好像这样,那些记忆就永远不会消失一样。
雨声还在滴答滴答地响,是超脱世俗的空灵的喧闹,让他喉中干涩,是胸口隐隐作疼地苦。
她似天上皎月。
他又凭什么觉得,她永远可以留在那儿,等他一个呢?
雨好像渐渐小了,沈岸没有犹豫,走进细密的雨帘之中,走出墓园;进入车内的时候,他的发丝已经湿透了,眉和眼睫都挂着水珠子,衬衫被浸湿了,粘在锁骨上,水珠顺着喉结和脖颈的线条滑下来,整个人好像雨中失落的丧家犬一样颓唐。
雨刮器一下一下,锲而不舍地拂去汽车挡风玻璃上的水渍。
手机发出几声震动,接起来,是陈延彻的声音:“三哥,你来不来呀?”
“不来。”
“现场真的好热闹,还是学美术的有艺术细胞,他们自己设计了喷泉和灯光,特别好看,来了血赚不亏!”
那头的音乐声和雨声混杂在一起,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声交错,沈岸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今天糠馨杯制作方决定在启兴的大礼堂举办一场假面舞会,给每一个选手和学生甚至步入社会的校友都发了邀请函,场面空前热闹;他一般不喜欢这样的社交场合,所以没有出席。
正在陈延彻打算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听到旁边她熟悉的音色:“你猜我是谁呀?”
陈延彻很给面子:“嗯……因莱?”
“不对!”她“咯咯”笑了几下,“你明明已经看出来了,就在这儿装!”
那头已经掉线了,沈岸捏紧了手中的电话,没有立刻拿开。
他来到启兴大礼堂的时候,舞会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哎哟,先生,小心。”一个推着小甜品推车的姑娘被他的速度吓了一跳,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他没有戴面具,笑道,“先生,进场需要佩戴面具哦,我带你去化妆室挑一个吧。”
他一面在场内五光十色的灯光,面具,礼服中寻找她的影子,一面点头。
姑娘穿着会场的女仆装,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