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窗前眯眼沐浴了会儿,踱到了矮屋洗衣房,洗衣房屋顶是玻璃的,采光很好。
全家的衣裤平整地挂在衣架上,就算保姆不在,这个家依旧井井有条秩序有然。陈葭想到前头在厨房听到的那些事儿,疑心女性是不是天然带有奉献的精神,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选择嫁人生子,然后永生禁锢在徒拥伊甸园浮名的病房里。
陈葭游思着,取下衣架上她的一顶毛绒帽,慢吞吞躺上躺椅,拿帽子盖住脸,眼皮下似有光斑浮影,耳边偶有啁啾,此时此刻恍若置身于鸟语花香的春光绿野里。
陈葭起了睡意,思绪渐渐浑浊。
梦里,陈葭闻到了含笑花的香味,芬芳馥郁,一个甜的旖旎的梦。她感觉睡了一个冗长的午觉,但其实也不过二十分钟。
陈葭发了会儿不知所云的呆,起身去主屋倒了一杯冰苏打,回到洗衣房后给俞霭打电话,说真想去哪儿踏青,哪儿赏花啊……
俞霭静静听着,突然道:“想你了。”
陈葭的鼻腔泛起密密的酸意,怎么苏打水还没喝就呛鼻了。她轻轻说:“后天我们去滑雪吧。”
俞霭声音都带着喜悦:“好。”
“嗯。”
他笑着问:“两天一夜可以吗?开车去需要四五个小时。”
陈葭紧握了一下水杯,掌心的凉意逐渐蔓延开来……两天一夜?俞霭是那个意思吗?
见她半天没答腔,俞霭又说:“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当天来回,就是需要你早起了。”
听在陈葭耳里,更像那个意思,她迷茫了,不知道是害怕跟俞霭坦诚相见还是怕她深扃固钥的秘辛会因此露馅——还是那种棉絮般,熟烂烂白花花,经不起推敲见不得光的馅。
陈葭闪烁其词:“让我想想……”
俞霭柔声:“好,不急。”能跟她去玩已经是件足够开心的事了。
这两天他们聊天频率并不高,加之陈葭有事,不能见面,且再过几天她就开学了,俞霭心里无疑是焦急的。他自知不是她的一见钟情,倚仗的不过是细水长流的打动。那么如果没法保持联系、会面,一切都是纸上谈兵,毫无意义。
他在这片静默中回忆着自己对她的喜爱,也许并没有那么深,那么非她不可,但心动绝非错觉。
爱是什么?他想,爱大抵是一种行为,因为爱,就愿意无私、主动、非条件反射地去表达爱,为对方付出为对方牺牲为对方失去自我。鲜明、用尽全力如同太阳一般可靠的、无可取代的爱。
俞霭自认还没到这个程度,但他是想跟她共同探索爱的,所以当时她哭着说自己不知道怎么爱的时候,他心里触动万分,多纯真坦率的小小人啊。来日方长,他愿意跟这样的女孩去探索属于他们的爱。
正想着,俞霭遽然听到陈葭那头混声嘈杂,伴随着陈葭尖尖的低呼:“啊——”
俞霭心惊肉跳,忙问:“怎么了?”
接着是无尽的寂静,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的寂静,俞霭心急如焚:“怎么了啊?葭葭!”话音刚落,耳边传来忙音。
如当头一棒,俞霭脑子里翻旋昏摇,胃里一阵阵反酸,恐惧发生了什么事。他急着拿上车钥匙往外跑,刚上车启动车子,陈葭发来短信:没事。
车子低低哮喘着,俞霭飞速打字:发生什么事了?
陈葭却没有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