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明白,为何还不明白额娘的苦心?”
弘历被额娘这番拷问整懵了,他不知道额娘为何将大米折算麦麸的事情,与昼弟贪腐赈灾粮食的事情牵连到一块。
“蠢材!赈灾是为了救命,你为何放着其余九条命不要,就只救下一条?若真是灾民,甚至饿的吃草根,啃树皮,会与你争论拿到是麦麸粥还是米粥?”
“在灾民眼中,一斤大米和一斤麦麸,没有区别,都能填饱肚子。”
“额娘,您这是强词夺理,若您这么说,皇阿玛大力整饬吏治,以高薪养廉,岂不是笑话?额娘这是在纵容那些蛀虫!”
“额娘问你,天下贪官真的能杀光?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帝王之术讲究权衡,明白吗?”
“赈灾银钱从朝廷下发到地方,层层盘剥,一斤大米也许到了灾民的手里,只剩下一碗比水还清的米汤。与其这样,不如到灾民手里的,是一斤实实在在的麦麸。”
弘历的三观都颠覆了,额娘这一套理念与皇玛法和皇阿玛,甚至与那些博学多才的师父们教授的完全不同。
但,为何他却觉得额娘说的很有道理。
“与其将赈灾大米折算麦麸的差事交给那些黑心肝的贪官,不如咱自个悄悄积德行善。贴钱也要做这利国利民的事情。”
“弘历,你将来肩负的是天下苍生,明白吗?你应该胸怀天下。”
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知道弘历这小子听进去多少。
而此时弘历则呆若木鸡,额娘说的他无地自容。但很快他眸中露出愤恨的神情。
“是,都是儿子的错,额娘眼里只有昼弟,儿子到底是不是额娘亲生的?”
没想到她这一番训诫,竟是将素来争强好胜的弘历给说哭了,看着这孩子红着眼眶冲出大殿,李金桂抬脚想要追出去。
“额娘”
弘昼瞧着额娘扶着脑袋一脸痛楚,连步伐都走不稳,顿时吓得冲过去搀扶额娘。
“额娘。四哥迟早都会明白您的苦心。”
“他为何总觉得自己不是我亲生的?哎。”
这孩子自康熙爷身边回到她身边之后,就仿佛与她有些淡漠的疏离,直觉告诉她,在这孩子身上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年她也曾努力弥补弘历离开她身边之后缺失的母爱亲情,但这孩子总是与她不是很亲厚。
为什么会这样?康熙爷究竟对弘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是让弘历与她离了心?
真相,也许只能等到百年后,她亲自到阴曹地府询问康熙爷了。
“昼儿,凡事别像个闷葫芦似的扛着,不是你的错,就不要认错!额娘不希望你一味的委曲求全。”
“吃饭!”
门外换了一身常服的胤禛抱着手臂,看着妻儿在里头说体己话,那副舐犊情深,眼泪汪汪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难受。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这对母子间的母慈子孝。
一手牵着四爷,一手牵着弘昼的手,李金桂来到饭厅。
却见弘历沉默的立在饭桌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