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砂看着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雾里看花,只见其轮廓绰约,细枝末节都很朦胧,叹了口气,道:“你不是去宰那只大肥羊了么,收获如何?”
钟晚晴道:“他说面具有些瑕疵,等修补好了,再送给我。”
霍砂并不觉得奇怪,钟晚晴对男人的吸引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只是嗤笑一声,对自己的同类表示不屑,道:“好色之徒。”
桑重也是好色之徒,阿绣在屏风后沐浴,他听着哗哗的水声,手中的书半日未翻过一页。
“桑郎,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了。”
“扶奴出来罢。”
桑重放下书,起身绕过屏风,便看见一幅活色生香的海棠出浴图。阿绣一手拽着长发,一手扶着他,从浴桶里出来,热腾腾的水汽带着花香,扑了他一脸。
桑重用柔软的红毡裹住她,抱到榻上,她像一颗陈紫荔枝,剥之凝如水精,食之消如绛雪,其味之至,不可得而状也。
阿绣被他压在身下,又笑又喘,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双手轻推他肩头,道:“别闹了,待会儿还要去见月使呢。”
昨日钟晚晴来信,约他们今日酉时在山市的春晖楼碰面。
桑重含弄着她挺立的蓓蕾,道:“还早着呢。”
阿绣道:“奴还要梳头打扮,不早了。”
桑重吸了几口,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阿绣坐起身,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隔着衣衫,在他身下摸了一把,笑道:“你不难受么?”
桑重盯着她的朱唇,道:“难受,你说怎么办?”
他目光灼灼,阿绣咬住下唇,脸庞升温,一只手抚上小腹,低声道:“你轻点,应该没事的。”
桑重笑了,屈指在她额头一弹,道:“你倒是胆大,我可不敢冒险。”拿起叠放在榻边的抹胸,替她穿上,低着头,一颗颗地扣那一排珍珠扣子。
阿绣未能诱他入港,本该觉得沮丧,可是看着他克制的模样,心头热乎乎的,竟有些感动。
穿好衣服,她对着妆镜描眉点唇,将最喜欢的首饰往头上堆。
桑重等了半个时辰,她还没好,不禁催促道:“只是去见钟晚晴,何必这般讲究?”
阿绣拿着一对金累丝灯笼耳环,在耳垂上比了比,斜他一眼,道:“你不懂,正是因为见她,奴才要好好打扮。”
桑重确实不懂,两个如此熟悉的女人见面,有什么好打扮的。
走进春晖楼,阿绣问了掌柜,得知钟晚晴还没到,便和桑重在阁子里坐下等。直到伙计在帘外说钟姑娘来了,桑重看见阿绣眼中燃起的斗志,才明白再熟悉的女人见面也是要比美的。
伙计搴起帘子,钟晚晴走进来,她脸上未施脂粉,似乎是无意与阿绣比美,只穿着一件玄色对襟长衫,黛绿罗裙,挽着一个简单的螺髻。
相比之下,反倒显得满头珠翠,一身绮罗的阿绣有些浮夸,然而这种浮夸落在桑重眼中也是可爱的。
阿绣看着钟晚晴,面上掠过一丝懊恼,笑眯眯道:“奴帮你点了烧羊肉,烧猪头,火腿青笋蘑菇杂素,你还想吃什么,自己点罢。”
钟晚晴对伙计道:“再来三坛上好的红花如意酒,一盘葱汁野鸭脯,一碗水糖金银肉,一盘红烧鹿尾,一碗燕窝,一碗鱼翅……”
这顿饭桑重做东,她拣贵的点,阿绣便忍不住道:“点这么多,咱们又吃不了,燕窝鱼翅就不要了,酒一坛就够了。”
钟晚晴道:“吃不了,我看着欢喜,不行么?”
阿绣道:“那你自个儿掏钱,点再多奴都管不着。”
钟晚晴面上浮起一丝讥笑,正要言语,被桑重抢先道:“阿绣,没事的,你就让钟姑娘点罢。”
阿绣看了看他,没再言语。
“还是桑长老大方。”钟晚晴笑着又点了几个菜,伙计记下去了,她端起茶盏吃了口茶,道:“桑长老,你可真有本事,短短数月便让阿绣一心向着你,莫非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桑重道:“钟姑娘说笑了,阿绣当你是自己人,才与你计较这些,你莫见怪。”
阿绣哼了一声,别过脸,看着窗外。
钟晚晴瞟她一眼,笑道:“我见她有了好归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她?”
闲话几句,桑重道:“钟姑娘,令兄那边怎么样了?”
阿绣故作紧张地看过来,钟晚晴道:“他自然是很恼火,不仅要杀了你们,还要与我断绝关系。禁不住我好说歹说,他才消气,答应放过你们,但有一个条件。”
桑重道:“什么条件?”
钟晚晴道:“费元龙留下的七卷《隐芝大洞经》,想必长老也是知道的,阿兄手上现有一卷半,他希望你帮我们找齐剩下的五卷半。”
桑重与他们周旋了这么久,总算以猎物的姿态切入正题,这个正题与他想的差不多,因此内心毫无波澜,面上少不得露出诧异之色。
未及他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