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对站在他面前的这样一个乐宝,好像只是连简单开句口良心都会很痛。
不行。开不了口。飞机沉默半晌,闷闷不乐地说:“我要扬州炒饭,大份,加肠加蛋……算了还是加鸡排吧。”
林乐宝一口答应下来,那边玲姐又转而跟他聊起了别的话题。林乐宝走过去自己桌子上放下包,一边应着玲姐一边去阳台想要洗把脸。
扮了一早上的大雪人,即使在这种天气下他还是流汗了。
林乐宝总觉得刚才飞机哥好像是有话没有说完。
因为这人现在不知怎么又跟上来了,就站在林乐宝旁边一步之遥的地方吞吞吐吐。
刚从水龙头边抬起头的林乐宝一眼就看见了他。
“下午还兼职吗?”飞机哥问。
“下午没有哦。”
“哦……”此时的飞机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没话找话的意思:“咦,你跟我说过蔺柏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下周末啦!”
“哦哦。”飞机随意靠在洗手台边,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语气飘忽:“你说你,费这么大劲给人家送礼物,就没想过你送的那个人他万一……”
有另一种脚步声停在了门。玲姐插着双手靠在门框上,眯眼盯住飞机。
飞机噎了一下。
“……他万一不喜欢呢!”
林乐宝不解地发出一个圆润的:“啊?”
“你想啊,你这段时间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咱们都有目共睹,这么含辛茹苦的就为了这一份礼物,万一最后结果不太好,不是很、很……”他想说浪费这个词,但是看着林乐宝的脸,他说:“很不值得,乐宝。”
他是真替乐宝不值。
林乐宝理解他的字面意思了,哦着嘴巴,一脸似懂非懂。
看他这样,飞机越发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越说越手舞足蹈:“而且你还在礼物上刻了字!他要是真不喜欢一不能退换二还不能送给别的人!咱说这属实就是没必要啊!”
林乐宝点头点到了一半,他顿住:“飞机哥,你怎么知道我刻字哇?”
口若悬河的飞机在这里差点呛了一下,才理不直气壮地学林乐宝的语气:“你自己说的哇!”
林乐宝顺利被蒙住了,了然地点点头:“哦哦哦。”
然后他又问:“那飞机哥,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要多努努力,再多买几份备用啊?”
飞机瞬间一脸便秘加重的表情。
门口的玲姐白眼上天。
“啊啊啊!林乐宝!”飞机哥以头抢墙:“我的意思是!咱们就不能选那种低一档次的、留点余地的礼物吗!懂我意思了没!”
“懂了!”
“能做到吗!”
“……”
“回答呢!”
“不能的,飞机哥。”
飞机见状直接撸袖子,他还想加强我方据理力争的力道,林乐宝忽然轻轻说:“我不要给自己留余地。”
他轻轻甩掉了手上的水。
水珠滴落池底的声音在这一刻的阳台上变得如此清晰可闻。
在场的两个人变得鸦雀无声,或发呆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林乐宝。但他刚才确实是说出了那样的话。
“因为他真的很优秀啊。”林乐宝说,他低着头。
我知道的。
我撞的就是南墙。
不那么做的话,就永远没办法结束了。
谁都清楚要及时止损的事情,人人都想做聪明人,只有林乐宝想要固执地笨下去。他不计较得失,他毫无保留。
自不量力也要送,以卵击石也要送,痴人说梦也要送。
“我要送的,飞机哥。”向来软和的语气中带着令人动容的坚定,他说:“我要送。”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飞机之前忍了这么久,既然一朝想好要开口那他必然是下定了决心,然而这一分钟他才恍惚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决心在这样的林乐宝面前显得那么小。
林乐宝是心宽,但他又不是真的傻子。他知道蔺柏最近的异样,知道郎才女貌怎么写,知道从一开始就想去的地方很可能压根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他低低的声音让飞机怔愣在原地。这让他感觉……林乐宝跟他想象中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能怎么办呢,自己不好看,也不优秀,甚至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闪光点,丢进人堆里瞬间就找不见了。连站在蔺柏身边都土得跟他格格不入。
他是快乐难抑的小蝇子在一束皎白月光里闷头乱转,满心自以为在追逐月亮。
他是活于阴暗的野蔓心思缠乱地攀上最高那堵破墙,以为自己可以触碰太阳。
他还是当年那个喜欢跟在蔺柏身后的小胖子。从来都没有变过。
林乐宝抬起头时,重新恢复了一副无忧无虑的表情:“那……我就先去食堂啦!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