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外伴随一声“掰掰”的关门声响起,阳台上的飞机才回过神。
他心情一下变得百感交集,很想叹气,不停叹气。
怎么会这样?乐宝啊。
身后传来玲姐凉凉的声音:“现在你懂了吧?他和我们不一样。”
他没有奢望过唯一。因为他根本没成为过那个唯一。
一切只是以前追逐在蔺柏身后的那个小胖子,还在执拗地追逐不休。
周末还没过完蔺柏的人就回到学校了。
他喊了林乐宝出来。等蔺柏自己到达东湖那时,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湖边的长凳上,安静地等着了。
每天快要到下午的这个点,东湖这边都是人流稀疏的,或许是因为太阳大,没遮挡物,很多人不愿意路过这。
他们中间隔了一段路。蔺柏走过去的时候,林乐宝独自坐在那里的侧影在视野里逐渐变得清晰。
他从不怕太阳,反而还很喜欢冬日里的阳光。人就那样大方坐在日光里,扬着脑袋,让人想起一颗迎着太阳舒展的小草。
日光湖色下的少年,泛白的阳光把他皮肤照得越发白亮。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侧影已经可以入画。
和之前那个小胖子真是判若两人。蔺柏心想。
林乐宝察觉到有人来,在蔺柏到那之前先扭头朝这边望来。
但一个人长久以来的神态和习惯根深蒂固,是很难改变过来的。林乐宝的眉眼间的神态就是乖顺无害的,任人揉捏的。两边脸蛋一边写着一个憨字。
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真像一颗小草了,好像路过的谁都可以随便欺负他,而他看起来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
石凳上的林乐宝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看了他几秒,才出声喊:“蔺柏。”
蔺柏眉眼舒展了一点。
他们之间只有这个是无可取代的。像是养了很久的小孩子或者小狗才有的体验,在外面或者人很多的地方,你走到哪他们都跟到哪。听话,认人,巴巴地跟在你一个人身后,有种雏鸟似的执着。这件事是第三个人所无法插足的。
“怎么这么早到。”蔺柏问他。
林乐宝“嗯”了一声。
蔺柏瞥了一眼他的脸,神色如常地在长凳的另一边坐下:“让你带的东西呢?”
看出来了,今天的林乐宝好像不在状态,像是被太阳晒得有些没了精神。他慢吞吞地动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正是那天蔺柏放到他手里的那个新手机盒。
林乐宝后来还是执着地把钱给蔺柏打了回去,但是这部新手机也一直拖着还没有开始用。林乐宝连手机带盒子保存得很好。
此时的蔺柏看着那个原封未动的手机盒,他表情毫不意外地伸手接过。
林乐宝缩回手,重新看自己的脚尖。
蔺柏就明白他或许也知道那个不胫而走的消息了。
他也没预料到,这件事情传出去的速度比预料中得快许多。一个好事者知道,接着是一片的好事者知道。
他从回来之后手机就一直响个没停。回复不完的电话或消息,各种不同的声音在询问他传言是不是真的。
今天的消息栏都被挤爆了。而他现在却还跟这个小胖子无所事事地坐在一块,安静地看微风吹起湖面的波光粼粼。
就像那天晚上打完篮球后他去找林乐宝要的那块表。
其实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是他总觉得自己该见一见林乐宝。
当然该见了。蔺柏斜眼瞧他现在蔫头巴脑的状态,或许是他现在这个模样有点太可怜见的……蔺柏盯着他的侧脸不放。
但是现在的他们和之前又不是同一回事。蔺柏自己也没想过事情进展比预想中快上很多。
“林乐宝。”
“手机买了就是拿来用的。”
林乐宝看过去时,视线扫到蔺柏修长的手指已经利落地将那个手机拆了封,撕掉膜纸,转眼间就把他几天未动的那个手机开了机。
中间林乐宝忍不住想说什么也没了机会。蔺柏顺手一言未发地连林乐宝正在用的手机也一起拿走了,换手机卡的动作也一气呵成,在今天执意要让他用上新手机。
蔺柏和他是完全相反的人,一套动作利落果决。林乐宝还没反应过来,连手机壳都套上了的一台新机已经被放回了他的手中。
林乐宝陌生地捧着它。
手机壳是简约的单色,乍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林乐宝视线移动,看见蔺柏口袋里露出他手机的一角。
是同一个系列的手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