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迎过去。
他神情凝重,带得我的心也跟着下沉。
“出了个麻烦。”他说。
他没想到谌辛焕会邀请画师来作画,那人正是名家公明稚舶。
他专为宫廷嫔妃,皇室女子作画,最擅长人像,画过天下绝大多数美人。
“他是答应我不宴请别的客人……是我没考虑到画师,乐工不算在内。”
他咬牙看着地面的表情好像兵败失算痛失一城。
他说:“画师请你过去,他要作画。”
我很犹豫:“谌辛焕他不会……不会碰我吧?”
“不会。”他几乎立即作答,声音放软,“我不会让他碰的。”
我还是很犹豫:“你也不行。”
他好似不明白:“除我之外的男人当然不行……”
“不是的。”我打断他,“你不能碰我,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许久没有说话,神情有些疑惑:“可是我们已经都……”
“覃翡玉,”我说,“上次是我高兴,如果今天是太子在这里,我看着他顺眼,就愿意让他靠近。只是谌辛焕不行。你也没有特殊,别想多了。”
“没有人碰你。”他转身,“走吧。”
是没有人碰我,公明稚舶在我周围摆了一圈兰草,让我侧卧在玉榻上,他要画一幅醉卧花间图。我手都撑酸了,腿也麻了,不敢动一下。
不远处喝酒聊天的四个人,我只能远远飞眼刀问候。
公明稚舶说画完了的那一刻,我如获大赦,绕过去看那幅画,画得很美,但我总有种这是他遗作的感觉。
他们四人走过来,公明稚舶恭敬将笔呈上,请王爷题词。
谌辛焕原本就要落笔,忽然笔头在手里一转,笑道:“题什么都配不上这幅画。”
他命人将画收起来,做他的珍藏,随后向我感谢道:“姑娘舟车劳顿,远道而来,还为我珍藏室添一墨宝,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若行赏赐,怕庸俗之物折辱了姑娘。正巧有一些稀品美人吊兰,随姑娘带回去吧。”
我不能说话,跪下行叩首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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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马车绕了两圈,才在覃翡玉宅子前停下,是为了他的马车比我先到。他跟清亮老曹在门口候着,就像在睿顼王府门口一样。但是没有侍女扶我,我自己下车。
覃翡玉在自家内堂中复刻了一个睿顼王府的宴客厅。不止布局一样,连内饰都一模一样,墙上的挂画有极高的仿真度。六副挂画不是真迹,但高仿也价值不菲,一副好几百银两;两个落地青瓷拈花瓶睿顼王府的是稀世珍宝,这两个赝品大抵也不会低于千价;翠绿宝扇屏风以万起价;还有粱承雕的凤凰……
我转过身,他在刚才宴客的位置上坐下来,“珗薛一年才见一次客,她不会知道见的是假的覃隐,假的蒋昭宁诸,以及假的谌辛焕。”
怪不得清亮穿着覃翡玉的衣服,他长得也确实清秀。
“那她岂不是坏了她一年只见客一次的规矩?”
“她上次没见着客,理论上不算破了规矩。”
我看着墙上的画,猛虎啸山图,谌辛焕的挂画没有人物像,大多是风景山水、花草树木、百兽虫鱼。集齐这些画不止银两,也需不少时日,如此大费周章,只是因为一个谎言。
我说:“以后我会再做这种事了。”
他问:“什么事?”
“跑出来玩。”让她跑出来玩。
我就只是丑女曲颐殊而已,非要扮演另一个人,还要别人用无数个谎来圆。
又是很长时间的寂静,我从画上移开眼睛,他一直在看着我。
我猜想他会说什么,想过无数种可能,责怪鲁莽大意,算着银子诉苦。
他笑着道:“你跑出来是为了跟我玩,我也有责任,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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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隐
沐浴过后我让她在房里睡下,没装好几天的大堂要拆除涂装,并且还得连夜加紧动工,老曹请我去看哪些要保留,能省一点是一点。
他把账报给我看过,不容小觑的数目。我看了一周,留下了粱承,其余全部毁掉。
此外,派去拦公明稚舶的人回禀,人抓到了,是杀还是?我有些举棋不定,让他先关进地室,怎么处理我再好好想想。公明稚舶好歹一代名画大家,有名有望的人物,颇受皇帝赏识,不能出一趟家门,不明不白横死在路上。
处理公明稚舶棘手的点,不在于怎么杀了他,在于杀不杀。如果我杀了他,谌辛焕立刻就会知道我的弱点,或者说猜测得到验证。
我只能给他服下使人精神错乱的药物,让他满口胡话,别人一个字都听不懂,只会在他面前惋惜地摇头。
谌辛焕问我,他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疯了,我说:“五石散。”
五石散服用不当是士族常有的灾祸由来之一。服用后见到幻觉,飘飘欲仙,难以自持。
倒是也没有说不过去的地